第19章 背后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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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月光吝啬地筛落几缕,勉强刺破库房里浓稠如墨的黑暗。空气凝滞,弥漫着浓重的陈腐气味——干草、尘土、混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金属锈蚀味道,像凝固的血。洛兰背靠着一排冰冷粗糙、布满蛛网的木桶,屏住呼吸,将自己缩进更深的阴影角落。脚步声由远及近,沉重、拖沓,伴随着守卫含糊不清的嘟囔抱怨,火把摇曳的光晕在满是裂缝的泥土地上缓缓移动,最终,随着一声沉重的门轴摩擦声和落锁的闷响,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她缓缓吐出那口憋了太久的气,细微的气流在冰冷空气里凝成一团白雾。额角渗出的冷汗粘住了几缕酒红色的发丝,贴在皮肤上,冰凉黏腻。极度的疲惫潮水般冲刷着她的神经,每一次心跳都在鼓膜上沉重擂动。这具属于贵族少女洛兰·冯·克劳迪乌斯的身体,终究还是过于娇贵,连续几日伪装成商队里沉默寡言的杂役、伴随着简陋商队餐风露宿、再加上此刻这耗尽心神潜行躲藏的紧张,早已逼近极限。肌肉深处传来细密的酸痛,骨头缝里都透着疲惫的呻吟。
“简直像货仓里躲猫的老鼠。”她无声地自嘲,舌尖尝到一丝苦涩,是属于周明那个前世加班猝死金融男的疲惫记忆,“只是这次,‘业绩压力’要命多了。”指腹下意识地抚过腰间那块冰冷坚硬的金属——克劳迪乌斯家族徽章的轮廓。这是她唯一的‘现代装备’,也是她潜入这座属于边疆伯爵、亚尔弗烈德·冯·黑森领地的唯一底气来源。
白天随着商队踏入这片领地时,她那不受控觉醒的诡异“数字魔法”就已扑面而来,冰冷而残酷。目光所及之处,贫瘠的土地上流淌着绝望的数据洪流:代表“营养不良”的细小灰暗数字几乎粘附在每一个衣衫褴褛的农奴孩童身上,像跗骨之蛆;代表“负债”的沉重猩红数字如同枷锁,沉甸甸地压在佝偻着背的老农肩头;而那些象征着“微薄产出”的惨淡光点,在稀稀拉拉的劣田上空忽明忽灭,脆弱得仿佛随时会被一阵寒风吹散。然而,就在这幅凄惨画卷的尽头,那座矗立在光秃山丘之上、用巨大白石砌成的伯爵城堡庄园,却蒸腾着令人作呕的浮华气息——金色的代表“奢华消费”光流浓稠得几乎化为实质,在城堡华丽的窗棂与尖塔间翻滚流淌;象征“税收”的冰冷蓝色数字如同贪婪的瀑布,不计后果地、源源不断地从下方贫瘠痛苦的土地上被强行抽取,逆流汇聚向那闪耀着不祥光泽的城堡核心。
强烈的反差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洛兰的心脏。这是数据层面的掠夺与压迫,比她前世在金融市场上见过的任何资本倾轧都更赤裸、更血腥。亚尔弗烈德伯爵,这个表面忠诚于帝国、实则贪婪无度的贵族,正是帝国财政毒瘤上最大的一颗脓疮,也可能是谋杀原主洛兰的嫌疑人之一。原主留下的日记里那些支离破碎的密语和警示,其矛头隐隐指向这里。她必须找到账簿,那本记录着真实税源流向的“血色账簿”,那是扳倒蛀虫、挽救帝国财政于倾覆的唯一钥匙,也或许是揭开原主死亡真相的关键。
夜深如墨。洛兰如同一缕没有重量的幽魂,贴着冰冷粗糙的石墙阴影移动。庄园内巡逻的守卫间隔规律,脚步声沉闷,火把的光晕在石廊上投下摇晃的鬼影。得益于数字魔法赋予的视野,那些巡逻守卫的“警戒范围”在她眼中成了模糊移动的红色扇形区域,如同游戏中简单粗暴的警示标识。她精确地在这些红光间歇的空隙中穿行,身体绷紧,肌肉记忆调动起前世在极限运动俱乐部练就的控制力,每一次落脚都轻若无声。心跳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收缩都挤压着肺叶中的空气。她不敢去想失败,庞大冰冷的恐惧感如同触手般悄然爬上后背。
通往主堡书房区域的拱门近在咫尺。拱门两侧的火把光线被刻意调得很暗,或许是某种奢华的格调,此刻却成了绝佳的掩护。书房厚重的橡木门紧闭着,门轴光滑,显然保养得极好。洛兰指尖微动,一小截韧性极佳的细铜丝从袖口滑出,这是出发前秘密准备的。她闭上眼,屏息聆听片刻,确认甬道两端空寂无声。冰冷的铜丝探入古老锁孔内部,凭借数字魔法对内部结构瞬间的、三维影像式的“透视”——那并非真的视觉,更像是空间结构的精确数据流在脑中直接建模——她手指以难以察觉的幅度极轻微地捻动、试探。时间如同凝固的树脂,缓慢流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个呼吸,锁芯深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心跳淹没的“咔哒”声。门轴发出一丝几乎不可闻的呻吟,书房门被她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浓重的皮革、羊皮纸和陈年墨水气味扑面而来。她闪身入内。
厚重织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书房内部的空间远比外面看到的更加恢弘。高耸的穹顶彩绘在昏暗光线下模糊不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沉夜色。一排排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柜矗立着,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浓重的阴影。空气里浮动着知识的尘埃与权力的傲慢。洛兰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冲击着耳膜。她强迫自己冷静,指尖冰凉。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测器,扫过那些镶嵌着宝石的书脊、价值连城的古董摆设、挂在墙上的炫耀家族荣耀的巨大肖像画……最终,定在了那张占据房间中心位置的庞大书桌上。这张由整块深色名贵硬木雕琢而成的书桌,本身就是权力的象征。桌面光滑如镜,摆放着精致的羽毛笔、切割完美的水晶墨水瓶,以及几份看似无关紧要的文件。然而,在洛兰眼中,这桌面流淌着一股异样的数据湍流——代表“能量屏蔽”的细小、扭曲的银色光点,如同无数微小的漩涡,在桌面某个区域下方若有若无地闪烁着、旋转着,构成一个模糊却无法忽视的圆形区域。
“暗格……”洛兰无声地确认。她绕到书桌后方,指尖沿着光滑冰凉的桌面边缘细细摸索。数据视觉让她“看”到内部精巧的榫卯结构与那个隐秘的能量节点。她的指尖停留在一处极其细微、肉眼几乎无法觉察的木材纹路断层上,那里是数据流汇聚的薄弱点。她深吸一口气,凝聚心神,指尖灌注力量,按照脑中三维建模的轨迹,以一种特定的、包含微小角度变化的节奏,用力按了下去。指腹清晰地感受到内部精巧弹簧的压缩。
桌面内部传来几不可闻的齿轮咬合与连杆滑动的轻响,平滑如镜的桌面中央,一块大约一尺见方的区域无声地翻转开来,露出下方一个天鹅绒衬里的暗格。一本厚重的、封面没有任何标识的古旧账簿静静躺在里面,封皮呈暗沉的近乎凝固血液的颜色,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混合着羊皮纸霉味与某种陈旧铁锈的气息。
“血色账簿……”洛兰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指尖即将触碰那冰冷封皮的刹那——
“嘀——呜——!!”
凄厉得足以撕裂耳膜的尖啸毫无征兆地爆发!尖锐高亢,如同无数把淬毒的冰锥同时扎穿耳膜和大脑!刺目的红色警报光芒疯狂闪烁,瞬间淹没了书房内原本昏沉的光线!红光如同实质的血潮,伴随着那令人魂飞魄散的啸叫,将整个空间切割成一片疯狂跳跃的猩红地狱!
洛兰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巨大的骇然和本能反应让她猛地抽回手,一个狼狈的侧滚翻撞向旁边沉重的实木高背椅!椅子被她撞得移位,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警报声浪冲击着她的神经,红光在她眼中留下灼痛的残影。
“谁?!”书房厚重的门被巨力猛然撞开!一个魁梧得如同城墙的身影堵在门口,手里紧握着一柄沉重的劈柴斧,斧刃在刺眼的警报红光下闪烁着寒光。是庄园的守卫队长!他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书桌旁那个撞在椅子上、尚未完全爬起来的纤细身影,脸上是暴怒和嗜血的震惊:“抓贼!!”
“该死!”洛兰的脑子在警报轰鸣中疯狂运转,瞬间分析着所有数据流——守卫队长的肌肉力量数值、斧头挥动的轨迹预判、门口的距离、外面迅速汇聚过来的混乱脚步声和叫喊声……她猛地矮身蹬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贴着光滑的地面向前滑出,险之又险地避开守卫队长咆哮着横扫而来的沉重斧刃!斧风带着死亡的气息擦过她的头顶!
嘭!沉重的斧头深深劈入她刚才藏身的高背扶手椅背,昂贵的实木应声碎裂!木屑飞溅!
守卫队长怒吼着拔斧。洛兰抓住这电光石火的空隙,从地上弹起,不顾一切地冲向敞开的窗户!冰冷的夜风灌入,窗外是陡峭数米高的城堡外墙和下方隐约可见的灌木丛。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野的呼喝如同追命的鼓点。就在洛兰的手指尖即将够到冰冷的金属窗框边缘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敞开的门口,恰好拦在了她与守卫队长之间。
那人穿着笔挺的管家黑色燕尾服,身形挺拔而瘦削,银灰色的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面容冷峻如同石刻,眼神锐利如鹰。正是伯爵城堡的管家,阿尔弗雷德。他手中并未持武器,但那沉稳如山的气势却瞬间压过了守卫队长的狂暴。
“住手!雷纳德!”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奇异地压制住了警报的余音和守卫队长的咆哮,“退下!”
守卫队长雷纳德猛地刹住脚步,劈柴斧悬在半空,脸上充满了愕然与不甘:“管家大人!她……”
阿尔弗雷德没有理会守卫队长,他那双锐利如刀锋的灰蓝色眼睛,越过即将爆发的混乱,死死钉在洛兰身上。那目光并非聚焦于她此刻狼狈不堪的男装伪装或者沾满尘土的脸庞,而是穿透一切,死死锁在她的腰间!洛兰心中警铃疯狂炸响,下意识地想去遮掩衣服下摆,但已然太迟。
管家阿尔弗雷德的目光如有实质,灼烧般盯在她腰间那个位置——那里,在她的粗布外衣之下,贴身穿着她原本的、属于洛兰·冯·克劳迪乌斯的贵族常服。克劳迪乌斯家族那独特的、双蛇缠绕银质天秤的徽章,在她刚才的翻滚躲闪中,从粗布外衣的衣襟缝隙里滑落出来了一角!
时间仿佛在阿尔弗雷德眼中瞬间凝固。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那冰冷的、如同大理石浮雕般的面容上,骤然裂开难以置信的缝隙。震惊、狂喜、困惑、难以置信……无数激烈冲突的情绪如同失控的湍流,在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深处疯狂翻涌!他向前踉跄了半步,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被这个名字扼住了喉咙:
“……洛兰……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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