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寒刃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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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样式极其古朴,鲨鱼皮鞘呈现出深沉的暗褐色,触手温润又带着皮革特有的坚韧感。蒋毅拇指在机括上轻轻一推,“噌”一声轻吟,短匕出鞘半寸!一道凝练如秋水、寒气逼人的刃光瞬间划破书房的暖色烛光!刃身靠近护手处,以极细的银丝,精妙地嵌着两个古朴苍劲的小篆——“鱼肠”!冷光在篆字上游走,仿佛有生命般吞吐着寒意。
蒋毅手腕微沉,将这柄名为“鱼肠”的短匕,轻轻放在了赵云面前、那片被他额头鲜血染红的金砖地面上。
“嗒。”
一声清脆的轻响,如同冰珠坠地,在死寂的书房里荡开细微的回音。
“此乃‘鱼肠’信物。” 蒋毅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在宣读某种隐秘的契约,“子龙,你若实在…割舍不下同门之谊,心系师兄安危。” 他刻意加重了“同门之谊”四字,“可持此物,密令我们在巴东附近蛰伏的人手。” 他微微俯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赵云染血的额顶,“在城破混乱之际,或可…在绝境之中,伺机为他创造一线脱身的缝隙。然,仅此而已!” 蒋毅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界限,“绝不可暴露身份!绝不可强掳!更不可因私废公,干扰大局!能否抓住那一线生机,挣脱樊笼,全看他自身造化、命数,以及…天意!” 他直起身,语气恢复平淡,“此非军令,亦非交州意志。乃是我…全你赵子龙心中那份同门之义。”
蒋毅的目光最后扫过赵云剧烈颤抖的肩背,那目光深沉如海,蕴含着期许、告诫,更带着不容更改的、如山岳般沉重的意志:
“记住你的身份!你是赵子龙,更是我交州之将!南海星火,万民之望,系于我等一身!莫要让私情炽火,蒙蔽了你的将星,黯淡了你照耀南海之路!” 言罢,蒋毅决然转身,不再看地上那染血的背影,重新面向缓缓转动的寰宇仪,背影挺拔而孤峭,仿佛已与那象征天下的木球融为一体。
“呃…!” 赵云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看着地上那柄近在咫尺、散发着幽幽寒光的“鱼肠”短匕,又猛地抬头望向主公那隔绝了一切情感的、如孤峰般冷硬的背影。额头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混合着心中那如同被滚油反复煎熬、被钝刀寸寸切割的痛楚,几乎要将他撕裂!同门之义,如山之重,压得他喘不过气;主公之令,如天之覆,冰冷地宣告着残酷的现实!他死死咬着牙关,齿缝间渗出浓烈的、铁锈般的血腥味,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发出压抑的“咯咯”声。
最终,那只紧握的、青筋暴起如虬龙的右手,带着仿佛要举起千钧巨鼎般的沉重与艰难,带着骨骼不堪重负的轻微“咯咯”声,缓缓地、一寸寸地伸向了地上那柄冰冷的短匕。
指尖触碰到鲨鱼皮鞘的瞬间,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顺着指尖瞬间蔓延至全身!这寒意并非仅仅来自金属,更来自握住这匕首所代表的——师兄张任那飘摇在生死之间的渺茫命运,以及自己心中那份被无情撕裂、鲜血淋漓的同袍之情!他猛地一把握住匕首,冰冷的鞘身与掌心滚烫的汗水和血水交融。他再次重重叩首!额头狠狠撞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发出比之前更加沉闷的声响!更多的鲜血涌出,与之前凝固的血迹、浑浊的泪水彻底混在一起,无声地、绝望地砸落在光洁的地面,洇开一片更大、更刺目的暗红印记。
***
时间在死寂与血腥气中无声流淌。
赵云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额头触地的姿态,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气。那柄冰冷的“鱼肠”短匕被他如同救命稻草般死死攥在掌心,坚硬的棱角和鲨鱼皮粗糙的纹理深深硌进皮肉,带来阵阵刺痛,却远不及心中那万分之一。额上的鲜血仍在缓缓渗出,顺着鼻翼、脸颊蜿蜒流下,在下颌处汇聚,一滴,又一滴,沉重地砸落在金砖上,那“嗒…嗒…”的轻响,在静默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惊心。
书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一名身着交州精锐近卫玄甲、面庞隐在头盔阴影下的亲卫,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快步走入。他的步伐迅捷而轻盈,落地无声,显示出极高的身手。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蒋毅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前,双手恭敬地呈上一张细小的、被汗水浸得边缘发皱的薄绢。薄绢上似乎还沾染着些许草屑和难以言喻的、来自远方的硝烟尘土气息。
蒋毅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伸出手。亲卫将薄绢轻轻放在他摊开的掌心,随即躬身,又如影子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蒋毅这才缓缓展开那张薄绢。薄绢不大,上面只有寥寥数个字,墨迹似乎因书写急促而略显潦草,却依旧清晰可辨:
“鱼肠得手,张入江,生死未知。”
蒋毅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八个字,脸上无波无澜,眼神深邃如同古井,不起一丝涟漪。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份关乎生死的急报,而是一件最平常不过的日常琐事。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只是随意地将那薄绢一角凑近书案上跳跃的烛火。
嗤——
橘黄色的火苗瞬间贪婪地舔舐上纸角,迅速蔓延开来,将那寥寥数字连同承载它的薄绢一起吞噬。火焰跳跃着,发出微弱的光亮,映照着蒋毅平静无波的侧脸,最终化作一缕细微的青烟,袅袅上升,彻底消散在沉水香的馥郁之中。空气中只留下一丝极淡的焦糊味,很快也被檀香掩盖。
做完这一切,蒋毅才缓缓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地上那如同石雕般凝固的染血身影上。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子龙,起来吧。”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终结感。
“巴东事了。张任坠江,生死不明。”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赵云紧握匕首、指节发白的手,“你的同门之谊,已尽。”
“!!!”
赵云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高压的电流贯穿!攥着匕首的手骤然收紧,力道之大,使得骨节发出清晰可闻的“咯咯”轻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坚硬的鲨鱼皮鞘捏碎!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颅。动作僵硬得如同生了锈的机括。
脸上,血与泪早已彻底混为一体,在染满尘土和硝烟痕迹的脸颊上冲刷出道道污浊的沟壑,最终在下颌处汇聚、滴落。额头上那道伤口因刚才的猛烈叩击而再次裂开,鲜血淋漓,顺着眉骨流下,几乎糊住了他一只眼睛。另一只勉强睁开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巨大的茫然,如同坠入无底深渊的迷途者,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那“生死未知”四字所蕴含的渺茫生机的、近乎本能的执念与祈求。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喉结剧烈滚动,却最终只发出一声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嘶哑的抽气声,未能吐出半个字。
蒋毅不再看他。仿佛地上那个血泪交织、痛苦挣扎的身影已不值得他再投注半分目光。他决然转身,再次面向那幅巨大的、无声转动着的寰宇仪。他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力道,轻轻拂过木球表面代表巴东的那个微小凸起——那个刚刚吞噬了无数生命、也决定了张任命运的血色之点。指尖传来的木纹触感依旧冰凉。
然后,那手指坚定地、不容置疑地移开,稳稳地按在了寰宇仪上另一个更加醒目、象征着蜀地核心的位置——成都!
蒋毅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如同蕴含着万钧雷霆,清晰地回荡在书房之内,宣告着一个新的开始:
“传令各方:刘备猛虎,已入蜀笼。” 他微微停顿,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冰冷而深邃的弧度,“好戏…才刚开始。”
书房内烛火猛地跳跃了一下,光影摇曳。将蒋毅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巨大的寰宇仪之上。那影子随着木球的转动而微微晃动,仿佛一个掌控乾坤、拨弄风云的巨人,正冷静地俯瞰着棋盘上的厮杀。庞统、徐庶、戏志才三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包含着凝重、了然,以及对主公意志的绝对服从。三人同时微微躬身,向着蒋毅的背影,无声地领命。
赵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艰难地、摇晃着站起身。膝盖因长跪而麻木刺痛,身体僵硬得如同不属于自己。他依旧死死攥着那柄冰冷的“鱼肠”短匕,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支点。他失魂落魄地、踉跄着转身,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步伐,如同背负着无形的千钧枷锁,向书房门口挪去。
吱呀——
厚重的书房木门在他身后被侍从轻轻合拢。门轴转动的声音,隔绝了室内温暖的烛光、沉水香的馥郁,隔绝了那掌控着天下棋局的、如山岳般沉凝的背影,也仿佛…彻底隔绝了他心中最后一点关于师兄张任的、带着体温的念想与希冀。
冰冷刺骨的夜风,如同等候已久的猛兽,瞬间从回廊深处呼啸灌入,狠狠扑打在他血迹斑斑、泪痕狼藉的脸上。那寒意,直透骨髓,将他整个人,连同那颗沉入谷底的心,彻底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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