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南天鼎沸.北信惊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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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州九真郡,红河大拐弯处。时值初夏,河水丰沛湍急,轰鸣如雷。两岸景象,已与数年前判若云泥。昔日荒芜的河滩,如今被一片连绵不绝、烟囱耸立的庞大工坊群所占据。这里,便是安南都护府的心脏——**九真钢谷**。
炽热的气浪扭曲着空气,将河畔的湿气都蒸腾殆尽。数百座依河而建的巨大“水排”(水力鼓风机)日夜不息,湍急的河水驱动着水轮,通过复杂的连杆,将澎湃的动力传递至一座座土高炉旁的巨型皮囊风箱。风箱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呼——呼——”声,将巨量的空气压入炉膛。炉火在狂风的鼓动下,呈现出骇人的青白色,炉口喷吐着灼人的烈焰和滚滚浓烟,将半边天空都染上一层灰红的色调。
炉前,赤裸上身的工匠们古铜色的皮肤上汗如雨下,油光发亮。他们喊着粗犷的号子,动作精准而富有力量。最震撼人心的是“灌钢”之时:炽热耀眼的铁水如同金色的瀑布,从炉口奔流而出,注入特制的泥范;与此同时,另一组工匠将熔化的生铁水,如同天降火雨般,均匀地浇淋在泥范中已呈暗红色的熟铁胚件之上!
“嗤啦——轰!” 剧烈的反应伴随着冲天而起的白气和刺耳的声响!火星如同最绚烂的烟花般四溅!待冷却后,工匠们用巨大的铁钳夹出初步成型的钢胚,赤红的胚件被置于铁砧之上。早已等候多时的壮汉们,抡起沉重的大锤,在黄忠沉稳如山的目光注视下,喊着整齐的号子,奋力锻打!一时间,钢谷内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火星如雨点般飞溅,形成一片壮观而炽热的劳动交响!
黄忠须发已白,却精神矍铄,腰杆挺直如标枪。他身披一件特制的皮质围裙,上面布满灼痕。他行走在炉火与铁砧之间,目光锐利如鹰隼,时而停下脚步,用手指轻弹冷却的钢件,倾听那清脆或沉闷的回响,时而拿起一把新锻好的环首刀胚,对着阳光察看刃口的纹理与寒芒。他身后跟着几位核心匠师,恭敬地记录着他的每一句点评。
“此炉火候尚欠三分!加炭!鼓风再疾!”黄忠的声音在轰鸣中依然清晰。
“此刀胚折叠锻打次数不足!韧性未达上乘!回炉!”他放下刀胚,语气不容置疑。
“这批新制的曲辕犁头淬火不错!分发农曹,优先配给新垦屯田保甲户!”
钢谷的产出令人咋舌。除了源源不断供应给张辽镇海营、高顺陷阵卫的精良兵甲,更多的是流向田间地头:锋利坚韧的镰刀、锄头、犁铧,坚固耐用的筒车齿轮构件,甚至新式水排的连杆铁件……这些带着钢谷灼热印记的铁器,极大地提升了开荒和耕作的效率。码头上,满载着钢谷出产的优质农具、铁锅乃至精钢刀具的商船,悬挂着安南都护府的“交”字旗,正沿着红河、继而通过海路,驶向荆州、益州,甚至更远的江东。九真钢谷,以其无可匹敌的产量和质量,成为交州崛起最坚硬的基石,其名号,已隐隐与中原的“棠溪”、“宛城”等传统冶铁重镇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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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南郡,岘港湾。这里的景象与钢谷的炽热雄浑截然不同,却同样震撼人心。碧海蓝天之下,是绵延数十里、如同巨大阶梯般层叠而上的**盐田**。甘宁改良的“梯田式晒盐法”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洁白的盐池如同镶嵌在大地上的巨大镜面,在炽烈的南国骄阳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远远望去,如同皑皑白雪覆盖山野。池水被精心分隔,从最高处的“纳潮池”引入浑浊的海水,经过一道道沉淀、蒸发池的流转,海水在阳光和海风的共同作用下迅速浓缩。到了最下层的“结晶池”,池底已然析出厚厚一层晶莹如雪、颗粒均匀的海盐!
盐工们头戴斗笠,身着短衫,赤脚在盐池间的田埂上行走。他们熟练地操作着水闸,调节水流,或是用特制的木耙,将结晶池底洁白的盐粒推拢成堆。号子声在海风中飘荡,带着咸腥与收获的喜悦。
甘宁一身劲装,腰挎长刀,正站在一处高坡上,俯瞰着他的“白色疆场”。他身边跟着几位盐工头领和负责盐运的吏员。
“看到没有?东南角那片池子,蒸发速度慢了!”甘宁指着远处,“肯定是引潮沟有淤塞!立刻带人去清!耽误了晌午这波日头,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还有,装盐的麻袋,必须双层!里层用油布!绝不能让盐受潮!运盐的船底都给老子检查清楚!漏了一粒盐,老子把他塞进炮眼里打出去!”甘宁的吼声在海风中传得很远,带着锦帆贼特有的凶悍,却无人敢有半分懈怠。在他近乎严苛的管理下,日南盐田的产量与日俱增,洁白如雪、品质上乘的“交州雪盐”通过甘宁亲自掌控的船队,源源不断销往四方。盐利之巨,已占整个安南都护府岁入的足足四成!这白色的财富,成为支撑交州庞大军政机器运转的最丰沛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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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真郡城,毗邻“昭文阁”的一片清雅园林中,一座崭新的院落拔地而起。白墙黛瓦,飞檐斗拱,既有中原风骨,又融入交州通透敞亮的特色。门楣上高悬一块乌木大匾,上书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格物院**。这里,是庞统的心血所在。
院内没有传统学堂的诵经之声,气氛却异常热烈。最大的讲堂内,庞统矮小的身影站在一面巨大的黑板前(用黑漆木板制成),手持炭笔,正唾沫横飞地讲解着。他面前坐着的学生,年龄身份各异:有都护府年轻的属吏,有军中选拔出的聪慧士卒,有对算学、器械感兴趣的匠户子弟,甚至还有几位穿着交州本地服饰、眼神充满好奇的夷人青年!
“……水排之力,源于水势!算其功率,须知水轮转速、水流冲击之面、连杆传动之效!设若水流速为V,轮叶受水面宽为A……”庞统的炭笔在黑板上快速书写着奇特的符号和算式(他引入的简易公式),全然不顾台下部分学生茫然的眼神,“此乃格物致知之根本!不明其理,如何改良?如何造出更大、更省力的水排?如何让筒车汲水更高、更远?死读经书,能造出拍竿斗舰否?!”
另一间工房内,锯木声、敲打声不绝于耳。学生们在匠师的指导下,动手制作着各种模型:改良的筒车、小型水排、甚至结构精巧的杠杆天平。蔡琰也在其中,她挽着袖子,秀眉微蹙,正用一把小巧的锉刀仔细修整着一个木制齿轮的齿牙,神情专注而宁静。庞统的“格物”理念,将算学、物理与实用技艺结合,如同一股清泉(或者说激流),冲击着传统的教育模式。
而在这片充满“奇技淫巧”氛围的格物院旁,蔡琰的琴室却流淌着另一种旋律。她焚香净手,端坐于焦尾琴前。窗外,是九真钢谷升腾的烟云,是红河上穿梭如织的商船,是田野间金浪翻滚的占城稻,是盐田上如雪的晶莹,是新村落升起的袅袅炊烟,是格物院内热烈的讨论声……这一切交织的景象,在她心中酝酿发酵,最终化为指尖流淌的磅礴乐章。琴声时而雄浑如钢谷锻铁,时而明净如盐田映日,时而欢快如稻浪翻滚,时而悠远如海船扬帆。一曲终了,蔡琰提笔蘸墨,在素白的丝帛上挥毫而就——《**交州赋**》。
赋文辞藻华美而不失厚重,以如椽巨笔描绘了交州从蛮荒瘴疠到物阜民丰的沧桑巨变,赞颂了蒋毅、刘备等人的仁政,记录了华佗活人、蔡邕教化的功绩,更以充满激情的笔调讴歌了钢谷的烈焰、盐田的白雪、稻浪的金黄、海疆的壮阔!这篇凝聚着蔡琰才情与感动的《交州赋》,迅速被谱成曲调,由昭文阁的学子们传唱开去,响彻在交州的山野田间、港口军营,成为凝聚人心、振奋士气的时代强音,将南疆新气象传颂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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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都护府衙署。窗外,格物院方向隐约传来学子们试唱《交州赋》的清越歌声,更衬得堂内一片沉寂。蒋毅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如水,目光落在面前案几上并排摆放的两份帛书上。刘备坐在下首,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戏志才、庞统、徐庶、陈宫、甘宁、张辽、黄忠、高顺等核心文武分列两侧,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两份帛书,一来自江东,一来自荆州。
江东来信,是孙策孙伯符亲笔。笔迹刚劲霸道,力透纸背,字里行间充满了锐不可当的锋芒与毫不掩饰的招揽之意:
> “……策起兵江东,廓清寰宇,诛除僭逆,已定六郡之地!闻玄德公与元叹兄避乱南疆,垦荒安民,功在社稷。然交州僻远,非英雄久居之地!今汉室陵迟,奸雄并起,正需戮力同心,共扶汉鼎!策虚席以待,望玄德公与元叹兄速整行装,率众北归,共襄大业!江东富庶,甲兵精良,足以供两位大展宏图!若执意偏安,恐南海风浪,终非久恃之基!策翘首以盼,勿负所望!”
荆州的来信,刘表言辞恳切,甚至带着哀求:
> “……景升顿首,玄德吾弟台鉴:暌违日久,思念殊深。近闻贤弟于交州辅佐蒋都护,励精图治,活民无数,功德无量,愚兄心甚慰之。然,江东孙策,狼子野心,虎视眈眈,其势日炽!愚兄坐镇荆襄,年迈力衰,独木难支。曹孟德雄踞中原,其志非小。值此危难之际,荆襄九郡,百万生灵,悬于一线!亟需贤弟擎天之柱!望贤弟念及同宗之谊(刘表、刘备皆为汉室宗亲),旧日之情(刘备曾依附刘表),速返荆州!愚兄当扫榻以待,共商御敌安民大计!荆襄士庶,翘首以盼贤弟久矣!切切!景升手书,涕泣再拜。”
两封信,如同两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孙策是赤裸裸的威胁与招降,以江东新定之锐气,逼迫刘备、蒋毅臣服;刘表则是打感情牌和道义牌,以宗室之情、荆襄之危、百万生灵为念,恳请刘备回援,并将江陵重镇相托,姿态放得极低。
“哼!”甘宁第一个按捺不住,猛地拍案而起,锦缎衣衫无风自动,“孙策小儿!乳臭未干,侥幸得了江东几郡,就敢如此大言不惭!让主公和使君去给他当手下?我呸!他算老几?!还有那刘表,老棺材瓤子!被曹操、孙策吓得尿裤子,现在想起‘同宗之谊’了?早干嘛去了!江陵重镇?怕不是想让我家主公去给他挡刀!主公,使君,万万不可上当!”
张辽面色沉凝,抱拳道:“主公,刘使君!江东新锐,水军强悍,孙策勇猛,周瑜多智,确为劲敌。刘荆州……老成持重,然其麾下蔡瑁、蒯越等士族掣肘,恐难有作为。且其信中言辞恳切,更以江陵相托……此中深浅,需仔细权衡。我军新立,根基虽固,然若分兵北上,恐力有未逮。”
高顺言简意赅:“陷阵卫,可战。然,分兵则弱。” 意思很明确,交州需要集中力量。
陈宫捋着胡须,目光深邃:“孙策锋芒毕露,其意在鲸吞!刘表老迈昏聩,然其手握荆襄要地,若为孙策或曹操所得,则我交州北面门户洞开!二者皆不可倚靠,然刘表处,尚有宗亲大义之名分可借。此去,风险极大,然……亦有机遇。”
戏志才靠在轮椅上,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他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华佗连忙递上药丸。服下药丸,喘息稍定,戏志才才缓缓开口,声音虚弱却带着洞穿迷雾的冷静:“孙策……其兴也勃,其亡……咳咳……恐也忽。刚极易折,霸者难久。刘表……冢中枯骨,然荆襄……四战之地,钱粮广盛,带甲十万!若落入曹操或孙策之手,则……天下大势去矣!玄德公……仁义着于四海,宗亲身份乃……大义名分!刘景升以江陵相托,虽……凶险,亦是……入主荆襄之机!此去……非为刘表守门,乃为……天下苍生,守此……抗曹阻孙之……要冲!”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一直沉默踱步、小眼睛闪烁着危险光芒的庞统身上。
庞统停下脚步,矮小的身躯里仿佛蕴藏着搅动风云的能量。他嘿嘿一笑,走到巨大的舆图前,手指先重重敲在代表江东的位置:
“孙伯符?江东小霸王?哼!不过一恃勇匹夫!其根基未稳,山越未平,世家未附!更兼其性如烈火,轻而无备!” 他手指猛地划向荆州,“刘景升?守户之犬尔!然荆襄之地,实乃天下之腹心!玄德公此去,名为助守,实为……鸠占鹊巢之始也!”
他猛地转身,眼中闪烁着精光,看向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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