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襄阳惊变龙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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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州牧府，夜宴。灯火通明，丝竹靡靡，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与杀机。

刘备携诸葛亮、陈宫赴宴，关羽、张飞按剑侍立身后。主位上的刘表，病容枯槁，强撑精神，目光在刘备脸上游移不定，浑浊的眼底交织着病痛、猜忌和一丝被刻意煽动起来的愤怒。蔡瑁、蒯越分坐左右，看似恭敬，眼神却如同毒蛇般阴冷。堂下宾客，多是蔡、蒯党羽，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酒过三巡，蔡瑁见刘表精神越发不济，眼中狠色一闪，起身举杯，皮笑肉不笑：“玄德公，自驻跸江陵，抚平南四郡，功勋卓着！主公每每言及，欣慰不已！今日主公病体稍安，特邀贤弟共商荆州未来大计！此杯，敬玄德公！” 他话中“功勋卓着”、“抚平南四郡”几字咬得极重，暗藏锋芒。

刘备神色如常，举杯回敬：“景升兄厚爱，备惶恐。备蒙兄长不弃，托付江陵，自当竭忠尽智，保境安民。些许微功，皆赖将士用命，百姓归心，实不敢居功。” 他言语谦逊，却将功绩归于军民，暗含民心所向之意。

蒯越阴恻恻接口：“玄德公过谦了。如今南四郡传檄而定，江陵兵精粮足，更有交州蒋毅为外援，盐铁稻米源源不断。公之羽翼，已丰啊！不知……公对荆州未来，有何高见？莫非真如坊间传言……” 他故意顿住，目光扫过刘表和众人。

“传言？什么传言？”刘表猛地咳嗽起来，声音嘶哑，死死盯着刘备。

诸葛亮羽扇轻摇，淡然开口：“蒯公所言，莫非是那等无稽之谈？曹贼细作所散播，欲离间我荆襄骨肉之谣言？亮在隆中，亦有所闻。其言荒谬至极，不值一驳。玄德公乃汉室宗亲，仁义着于四海，岂是忘恩负义、觊觎兄长基业之人？此等流言，伤及主公兄弟情谊，乱我荆襄人心，其心可诛！望主公明察，莫为宵小所乘！” 诸葛亮话语如春风化雨，却又字字如针，直指蔡瑁、蒯越与曹操勾结，更将刘备置于大义与亲情的高地。

蔡瑁脸色一变，厉声道：“诸葛村夫！此乃州牧府议事，岂容你巧言令色，颠倒黑白！玄德公，今日主公相召，实为托付大事！然，南四郡之兵权、钱粮、乃至与交州盟约，是否也该交还州府，以示忠心，安众人之心？” 他终于图穷匕见，直接索要兵权！

堂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关羽丹凤眼微眯，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暴起；张飞环眼圆瞪，须发戟张！陈宫手按腰间佩剑，目光如电扫视四周，随时准备暴起！

刘备缓缓放下酒杯，目光迎向刘表，坦然中带着一丝痛心：“景升兄！备之心，天日可鉴！南四郡兵权钱粮，皆用于剿匪安民，护卫荆襄！与蒋元叹盟约，亦为互通有无，强我荆南，共御外侮！若兄长疑备，备……即刻交出江陵印信，匹马北归，绝无怨言！只求兄长……勿信谗言，寒了荆襄忠义之士之心！” 他言辞恳切，以退为进，将压力完全抛回给刘表。若刘表真让他交权，则必失天下人心！

“你……！”刘表看着刘备坦荡的目光，听着诸葛亮条理分明的剖析，再看看蔡瑁、蒯越那迫不及待的嘴脸，心中疑云与愧疚交织，猛地一阵剧烈咳嗽，脸色由青转紫，竟一口气喘不上来！

“噗——！”

一大口黑血喷在案几之上！

“主公！” “父亲！” 蔡瑁、刘琮（刘表次子，蔡氏所生）等人惊呼扑上！

刘表手指颤抖地指向刘备，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头一歪，气绝身亡！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刘备！你逼死主公！大逆不道！来人！拿下此獠！”蔡瑁猛地跳起，厉声嘶吼！早已埋伏在屏风后、廊下的数百名甲士轰然涌入，刀枪并举，寒光闪闪，将刘备等人团团围住！

“谁敢动我大哥！”张飞怒吼如雷，丈八蛇矛横扫，瞬间将数名逼近的甲士砸飞！

关羽青龙偃月刀出鞘，冷冽的刀光映照着他不怒自威的面容：“关某在此，鼠辈上前受死！”

陈宫拔剑护在刘备身前，对蔡瑁厉喝：“蔡瑁！你勾结曹操，散布流言，气死州牧，更欲加害忠良！此等逆行，天人共诛！”

堂内一片大乱！宾客尖叫奔逃！蔡瑁见关羽、张飞神勇，甲士一时难以近身，眼中凶光更盛，夺过亲兵弓箭，竟欲暗箭伤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报——！！”一名浑身浴血的传令兵连滚爬爬冲入大堂，声音凄厉破音：“蔡都督！祸事了！交州蒋毅麾下大将甘宁，率拍竿巨舰数十，快船无数，已突破三江口，逼近夏口要塞！其前锋战船，悬挂血旗：‘清君侧，诛国贼’！夏口……夏口告急！黄祖将军请求速发援兵！”

“什么？！”蔡瑁如遭雷击，射箭的手僵在半空！蒋毅？！他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清君侧？诛国贼？这分明是冲着襄阳、冲着他蔡瑁来的！

几乎同时，又一名斥候踉跄闯入：“报——！江陵急报！江东周瑜，亲率水师主力，趁我江陵空虚，猛攻水寨！其势凶猛！关平将军（关羽之子）力战不退，然恐难久持！请速派援军！”

江东也来趁火打劫？！蔡瑁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刘备未除，蒋毅兵临夏口，周瑜猛攻江陵！内外交困，危如累卵！

诸葛亮羽扇一停，朗声道：“蔡都督！州牧新丧，强敌环伺！当此危局，不思同仇敌忾，共保荆襄九郡百万生灵，反欲同室操戈，自毁长城乎？！玄德公坐镇江陵，威震南疆，更与交州蒋毅结为唇齿！若玄德公有失，江陵必陷于周瑜之手！届时，江东水师溯江而上，襄阳岂能独存？！蒋毅‘清君侧’之师，更在夏口虎视眈眈！都督欲做荆襄之千古罪人乎？！”

诸葛亮字字诛心，直指要害！更点明只有刘备能稳住江陵，挡住周瑜，甚至可能影响蒋毅的态度！

蔡瑁脸色变幻不定，看着堂中被甲士包围却凛然不惧的刘备、关羽、张飞，再看看堂外隐约传来的夏口告急号角声（艺术渲染），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带着色厉内荏的嘶哑：“退……退下！都退下！”

甲士们迟疑着缓缓后退。

蔡瑁死死盯着刘备，如同输红眼的赌徒：“刘玄德！今日之事，暂且记下！夏口、江陵危在旦夕！你若还念同宗之谊，荆襄百姓之情，速回江陵，击退周瑜！否则，休怪蔡某玉石俱焚！”

刘备深深看了一眼刘表尚未瞑目的尸身，眼中悲愤交加。他强压怒火，对蔡瑁抱拳，声音冰冷：“备，自当回援江陵，保我荆襄门户！然，景升兄之死，蔡都督……好自为之！公台，孔明，云长，翼德，我们走！”

关羽、张飞护着刘备，陈宫、诸葛亮紧随其后，在数百双惊疑、恐惧、愤恨的目光注视下，昂然走出了这杀机四伏的州牧府。

* * *

长江，夏口要塞。烽烟滚滚，杀声震天！

甘宁的旗舰“镇海”号，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冲在舰队最前方！巨大的拍竿在绞盘驱动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砸向夏口守军的水寨栅栏和箭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