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平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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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一声厉喝使陷入回忆的卫祺回过神来，他忙上前一步，守城的侍卫却立起长枪朝他刺来。

卫祺一把解开脸上的铁面具，看清他的脸后，那守城的侍卫顿时愣在原地，拒马后的一众侍卫也呆愣的面面相觑起来。

“迎可汗入城！”卫祺高喊一声，那侍卫还不死心，又小跑到他身边，小声问着：“卫将军，你有什么计划，眼下城里还有百姓，不可瓮中捉鳖！”

卫祺却推了那侍卫一把，骂道：“开城门！”

那侍卫不知卫祺的计划，却坚信他不会置满城百姓的生死于不顾，于是犹疑着退到一边，同其他侍卫一起抬开拒马。

契丹的铁蹄很快响彻了整个敦煌郡，城里的百姓惴惴不安的紧闭了房门，甚至有些还在屋檐下挂了自己画的契丹旗。

阿元明乘坐的战车行至宋府，他取了一把火器，轰的一下击落了宋府的牌匾，这才笑着下车进去。

卫祺眼睁睁的看着，一众契丹兵士踩在那碎了一地的匾额上，闯进宋府，他只觉得心在滴血，却只能咬着牙忍着。

一番粗暴的打砸后，原本雅静的宋府早已狼藉一片，阿元明站在堂屋，他绝口不提那日被李季打的狼狈，只心情大好的吼着：“畅饮三天三夜！”

闻言，众将士也开心起来，纷纷呼号起来。

不一会儿，冒着热气带着血丝的烤全羊就被端上桌子，阿元明捏着匕首割了一块羊肉，又朝卫祺一抬手。

卫祺直直走到阿元明面前，屈了一条腿跪了，才双手捧着碗举过头顶，谁知，一旁的契丹人却一脸不悦，飞起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

卫祺下意识的要躲，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躲，于是生生忍受着栽在地上。

“可汗的赏赐要用嘴巴接！”那契丹人吼着，又拽起卫祺的衣领，把他拖到阿元明面前。

只见阿元明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他手中握着那把锋利的匕首，轻轻挑起羊肉，塞进卫祺嘴里。

卫祺心中暗自警惕，他小心翼翼地张开嘴，只用牙齿轻轻咬住肉片的一角，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向后一撤，肉片立刻被扯离了匕首，而他本人也与那危险的匕首，拉开了一段相对安全的距离。

即便卫祺的动作已如此迅速，可那锋利的匕首，还是在他离开的瞬间，划过他的脸颊。

只听“嘶”的一声轻响，卫祺脸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淌下来。

卫祺知道阿元明是故意的，也不反抗，只嚼着嘴里的肉，可一股腥臭油腻的味道在嘴里爆开，他差点忍不住呕出来，只好囫囵咽进去，又跪在地上谢了：“谢主隆恩！”

阿元明却没听见一般，只拍拍手，一个侍卫便猛地抓起卫祺，把他扯在一边站着，而门口却进来一个赤裸着身子，腰间披了一条红布的瘦小男人。

众人顿时笑的更欢快了，拿起匕首敲着银碗，大声却没有曲调的吟唱起来。

伴着这称不上音乐的噪音，那个瘦小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转着圈，他的身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动着，好似被闷在瓦罐里无法逃出生天的蛇，只能扭着身子找着出口。

直闹到夜深，众人都醉在桌上，阿元明还是撑着指示一旁的侍卫：“把...把他押下去！”

闻言，那侍卫押着卫祺出去，卫祺下意识要走回自己的卧房，却被那侍卫推着走到柴房。

直到关上房门，那侍卫却不离去，还直直的守在门口，见状，卫祺心里慌张起来，这样严密的监视，只暴露出一个可怕的问题。

阿元明根本不相信他！如果真是这样，那当初自己恳求他饶过一城百姓的话，估计也只是耳旁风吧，等阿元明明日醒来，会有怎样可怕的事情发生，是烧杀抢掠还是屠城？

一想到这，卫祺的心又灰暗了几分，他抓起地上的草木灰，敷在脸上的伤口处，粗暴的止了血。

疼痛让卫祺又清醒了几分，他先悄悄走到角落找了一把斧子，又一心留意着门外侍卫的动静。

几个时辰后，门外响起呼噜声，卫祺知道时机已到，便小心翼翼的打开一道缝隙溜出去，又手脚利落的捂住那侍卫的嘴巴，把他拖进屋里，扭断了他的脖子。

卫祺换上那侍卫的衣服，飞身上了屋顶，只见四处都是喝醉的契丹士兵，却不见一个宋家军。

卫祺心知不妙，转身拐入一处小道，飞跑到烈士陵。

远远的，卫祺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的心脏狂跳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有些窒息。

卫祺眸子一凛，从靴子里抽出匕首，隐在一棵大树后观察着，却见若隐若现的火光中，一群契丹士兵正围着篝火喝酒吃肉。

忽的，一个士兵往那篝火里添了几根木头，火苗腾的窜起来几米，借着那火光，卫祺竟看到一座血淋淋尸山......

卫祺绝望的跪在地上，他终究还是没能完成将军的遗愿，既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又害死了朝夕相处的兄弟。

卫祺心脏疼的皱缩在一起，他只觉得难受的无法喘息，就在这时，城门处却传来一阵喊杀声，卫祺意识到援军到了，忙跌跌撞撞的赶去城门口。

眼见城门处的契丹士兵，已醉的路也走不稳，只手忙脚乱的抵御着，卫祺本就无处发泄的满腔愤恨，终于有了目标，他一手一个极狠厉的冲杀过去。

不一会，脚下就躺倒一片尸体，就在卫祺准备打开城门之际。

原本守在烈士陵的契丹士兵也赶过来，他们站成一排，端着火器对准了他的胸口。

卫祺猛地从地上拖起一具尸体，挡在自己面前，而后飞速后退，果然契丹士兵的第一次射击，都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那尸体上。

趁着那些契丹士兵换第二发弹药的间隙，卫祺只捡起几把匕首，飞向那些士兵的眉心，咚咚几下，几个士兵栽在地上没了声息。

卫祺也不恋战，只疾速跑到城门前，艰难的推着城门，可推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却也只推开一丝缝隙。

这明明是极好的进攻机会，可身后的契丹士兵却毫无动作，卫祺察觉到不对劲，一回头，就看到见身后不远处竟已站满了契丹士兵。

他们错落有致的排列着，最前排的趴在地上，第二排的半蹲着，第三排的则站着，可无一例外的，各个手里端着火器，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卫祺终于明白了，这些契丹士兵之所以不动手，就是在等援军入城，只要城门一打开，他们便能轻而易举的射杀所有的援军了。

卫祺紧紧贴住城门上的那道缝隙，想要关上，可城门外不明就里的曹家军，还一起喊着口号，用撞城木使劲撞着。

见状，一个契丹将领一抬下巴，一旁的侍卫忙端起火器瞄准了卫祺，卫祺也不躲闪，只倔强的堵着城门。

就在火器发射的一瞬间，城门也被撞开了，卫祺被城门推着，摔在地上躲过一劫，那弹药直直的射进城门里，留下一个可怖的弹痕。

“不要！不要进来！”卫祺大喊着，想要阻止曹家军，可他一个人的声音，怎么能盖的过城外震天动地的呼号。

城外的曹家军潮水般涌入城里，契丹士兵纷纷扣动了火器，在此起彼伏的爆裂声中，曹家军的将士们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地上......

弹药已尽，前排的契丹士兵有条不紊的往后撤着，他们身后早已严阵以待的契丹士兵迅速填补上前排的空缺，端着火器，以整齐的步伐向前跃进。

“撤！”卫祺大喊着，曹家军的将士们纷纷往城外退，一个将士拖住卫祺的脚，把他扯出去。

城外的将士们迅速散开队列，躲在城墙下隐着，几个将士冒死将绳子绑在城门的门钹上，几声呼喝，那马狂奔起来，连带着城门也关上了几分。

卫祺还没有喘匀气息，那将士将抓着他来到一匹大马下。

“见过曹将军”，卫祺一想起被羽兵营，他怎么也生不出尊敬来，只机械的跪在地上拜着。

“是何情况？”曹东斜睨的看了卫祺一眼，其实张利和张顺长的极像，可如今的曹东，不知见过多少谄媚相似的嘴脸，又怎么会想起遥远的张顺。

“回将军，城里大部分的契丹兵已经喝醉了，只有少部分还清醒着作战，今晚一定要击退他们，等明日便晚了”，卫祺语气毫无波澜的应着。

闻言，曹东思索片刻，才沉声道：“让影子侍卫攀墙上去，从上往下射箭杀死火器手再入城！”

“是！”那副将应着，忙一招手，几个侍卫脱了铠甲轻装上阵，不一会儿，城墙上就响起羽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城里的火药爆裂声乱成一团，那火器虽火力凶猛，可暗夜中，契丹士兵连城墙上的影子兵在哪都看不清，更别说瞄准了。

一片弹药乱糟糟的飞向城墙，可影子兵又被坚实的砖墙护着，也伤不到几分，趁着那些契丹士兵更换队形的时候，影子兵又发起精准的射击。

过了一会儿，城里的硝烟果然少了，曹东拿着琉璃镜警惕的看着城墙，见上面的副将打出进攻的手势，才一挥手。

见状，曹东身旁的另一个副将大喊一声：“冲啊！”曹家军再次冲进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