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破茧与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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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开口时，声音里多了一种感同身受的、带着水汽的坚韧，“别怕，戚仔，这种感觉，我懂。”

“烟雨……最难熬的那段日子，”楚云秀的声音平静地叙述着，却让戚容能无比清晰地想象出她咬着牙、独自在聚光灯下承受风雨的样子，

“连败，连败，再连败。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女队长不行’、‘烟雨药丸’……”她甚至轻轻地、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也是季后赛，输得特别难看。

回到基地，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灯也不敢开，就缩在被子里……”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仿佛压抑了许久的、带着水汽的吸气声。

“哭得枕头都湿透了。”楚云秀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细微的颤抖，那是属于顶尖职业选手、烟雨队长光环之下，绝不轻易示人的、最真实的脆弱，

“真的觉得……天都塌了，好像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汗水、所有的坚持都成了笑话，特别..特别孤独。”

她的话像一根最柔软的丝线，瞬间缠住了戚容那颗被叶修敲打得七零八落、仍在剧烈跳动的心。

原来，强大、冷静、优雅如她，也曾有过这样不堪一击、绝望无助的时刻。

原来，那份冰冷的绝望，并非他一人独有。这份共鸣，瞬间击溃了他最后的伪装。

“但是戚仔，”楚云秀的语气陡然变得无比坚定、无比温暖，像穿透厚重阴云的灿烂阳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灼热的温度，

“听着，你不是一个人。从来都不是！”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烙印，

“我在呢。我一直都在这里。你的每一场比赛，每一次起落，每一次挥动狼末，我都看着。

你的梦想，你的不甘心，你眼里的光……我都懂。所以，”

她的声音放得极柔，带着一种独属于她的、混合着无限鼓励和亲昵的呼唤，轻轻拂过戚容的耳膜，直抵心灵最深处，

“别被这一跤打垮，好吗？戚仔，我的小狂剑士，站起来。

你可是亲手淘汰了我们烟雨的，带着我的那份……那份没能实现的念想，努力下去，战斗下去，赢下去，好吗？答应我。”

电话挂断了。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戚容自己粗重的、带着哽咽的呼吸声。

他依旧蜷缩在选手席的阴影里，但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同了。

眼泪汹涌地、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滑过脸颊，滴落在紧握的拳头上。

但这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毁灭性、将他拖入深渊的绝望之泪，而是混杂着滚烫的羞耻、被深刻理解的酸楚、

叶修的话语与楚云秀的鼓励，将戚容强行从绝望的深渊里拽了出来。

就在这时，比赛台上，属于第三场个人赛的激昂音效轰然响起！伴随着一声响彻全场的：

荣耀！！！！！！

大屏幕上，雷霆的队徽光芒闪耀！

主持人激动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个人赛第三场！胜者——雷霆战队！王雾！！！”

王雾赢了！他战胜了郑轩！在绝境中为雷霆扳回一分！

这声“荣耀”如同惊雷，在戚容混沌的脑海中炸响！

队友胜利的光芒，仿佛穿透了他紧闭的心门！

他猛地抬起头，泪水还挂在脸上，但那双之前死寂空洞的眼睛，此刻却像被投入火种的寒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那光芒里，有残留的泪痕，有破釜沉舟的决绝，更有一种被强行唤醒的、熊熊燃烧的斗志！

他豁然转头，目光如同实质般投向坐在旁边的肖时钦。

“肖队……”戚容嗓音嘶哑地开口，声音因为用力而带着明显的哽咽，

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对不起！是我心态崩了！是我操作变形！是我…辜负了全队的信任！拖累了所有人！让大家的努力…一年的心血…都…都…”

他再也说不下去，猛地低下头，不敢去看肖时钦的表情，只能死死盯着脚下冰冷的地板，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

巨大的愧疚感几乎将他淹没。

几秒钟的沉默，在戚容的感觉中，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每一秒都是煎熬。

然后，他感觉到一只温热、沉稳的手掌，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轻轻落在了他紧绷的肩膀上。

“阿容，”肖时钦的声音响起，没有想象中的雷霆震怒，也没有失望的叹息，反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平和，甚至有一丝…欣慰？“抬起头来。”

戚容身体猛地一僵，像生锈的机器般，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抬起了头。

他看着肖时钦镜片后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怒火，没有责备，

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理解，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终于等到这一刻的…欣慰？

“比赛输了，是整个团队需要一起承担的结果。

没有人能永远不失误，没有队伍能永远一帆风顺。”

肖时钦的声音很稳，带着他一贯的理性分析，却在此刻的语境下，充满了抚慰人心的力量，

“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直视着戚容的眼睛，

“跌倒之后，能不能看清自己为什么跌倒，然后，有没有勇气…再爬起来。”

他放在戚容肩膀上的手，力道不大，却传递着一种磐石般坚定的支撑感。

“比赛还没结束。”肖时钦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战鼓擂响，“我们一起，赢回来。”

“肖队...”戚容的鼻子猛地一酸，滚烫的热流再次冲击着眼眶。

他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堵得厉害，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两个沉重的字：“谢谢。”

但这简单的两个字里，却包含了太多太多。

肖时钦嘴角似乎弯起一个极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就在这时，戚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举动。他猛地站起身，动作甚至带着点踉跄，却异常坚决。

他转身，面向选手席另一侧——那里坐着戴妍琦、严寒、李杰特、王雾、方学才、程泰——

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甚至有些错愕的注视下，对着队友们的方向，深深地、标准地、带着无比沉痛和决绝地鞠下躬去！

“各位....对不起！”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回荡在略显安静的雷霆选手席角落，盖过了远处场馆的喧嚣。

那嘶哑的嗓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和浓烈的自责，“是我！个人赛心态崩盘！操作变形！拖累了所有人！让大家一年的心血…都…都白费了！

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他弯着腰，维持着这个近乎忏悔的姿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他在等待着，等待着队友们的反应。是沉默？是冰冷的失望？还是……

“咳.….”一声刻意的、带着点粗粝感的轻咳打破了沉寂。是老将程泰。

他摸了摸自己板寸的头发，粗声粗气地开口，带着点不自在的别扭，却有着磐石般的可靠：“行了行了，阿容！多大点事儿！不就输一场吗？

老程我当年在职业赛场被斗神（叶修）和拳皇（韩文清）轮流虐得死去活来，被虐得妈都不认识的时候多了去了！

谁还没个马失前蹄的时候？赶紧起来！像个爷们儿！”

“就是啊容哥！”戴妍琦清脆的声音像一道明媚的阳光，紧接着劈开了沉闷，

“你可是我们雷霆的王牌！最锋利的剑！这点小挫折算什么？振作起来！团队赛砍爆他们！

让他们知道我们雷霆的厉害！”她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小手握成了拳头。

方学才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用力地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

他几步走到还弯着腰的戚容身边，伸出手，不是轻拍，而是用带着老队友默契和绝对信任的力道，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心。

那一下，拍散了戚容最后一丝犹豫。

李杰特看着直起腰、眼眶发红的戚容，脸上露出了笑容：“零件崩了，才能升级修好，才能更强。容哥，你的核心引擎，重启了就好。”他的比喻总是那么独特。

“对！我们还没完！”刚刚获胜归来的王雾立刻挥舞着小拳头，脸上还带着胜利的兴奋红晕，声音充满了力量，

“刚刚我拿下郑轩前辈了！我们还能打！容哥，只要擂台赛我们赢了，团队赛看你的了！”

“一起打回来！”严寒也站了起来，娃娃脸上满是坚定，之前的憋闷一扫而空。

此起彼伏的声音，带着不同的音色，不同的表达方式——程泰的粗犷、戴妍琦的明媚、方学才的沉默支持、李杰特的技术流、王雾的兴奋、严寒的坚定——

却无比默契地汇聚成一股灼热奔腾的暖流，瞬间冲垮了戚容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冰冷和恐惧，将他从自责的泥潭中彻底托起！

他缓缓地、真正挺直了脊背。

视线扫过队友们一张张写满信任、鼓励和毫无保留支持的脸庞，最后，落回到肖时钦脸上。

肖时钦站在稍远处，双手插在队服外套的口袋里，镜片后的目光温和而坚定，如同定海神针，对他微微颔首。

一股滚烫的力量，混杂着酸楚的感激、破釜沉舟的决意和炽热斗志，从心脏最深处奔涌而出，如同压抑了许久的火山！

瞬间席卷四肢百骸，冲散了所有的迷茫、疲惫和绝望！

戚容用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将整个场馆充满斗志的空气都吸入肺中！

然后，他抬起手，用袖子狠狠地、近乎粗鲁地擦掉眼角残留的湿意。

动作带着一种与过去彻底告别的决绝。

“嗯！”他重重地点头，声音不再嘶哑，反而带着一种破开迷雾、斩断枷锁的清晰和力量！

那是一种久违的、属于狂剑士的锋芒！他看向每一个人，目光灼灼，最后，那燃烧着战意的眼神牢牢锁定肖时钦，

“一起！团队赛……”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迸出的火星，带着要将一切阻碍焚烧殆尽的狂暴战意，“打爆他们！”

“好！！！”雷霆战队的选手席，爆发出了一声并不整齐划一，却异常响亮、充满血性的应和！

这声音，穿透了主场的压抑，宣告着雷霆之怒的回归！

与此同时。

兴欣网吧，烟雾缭绕的角落。

叶修看着直播画面中挺直脊梁、眼中重新燃起火焰的戚容，以及雷霆选手席那凝聚起来的气势，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了然于心的弧度。

他掐灭了烟头，懒洋洋地靠回椅背，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千里之外，楚云秀的家。

她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正是戚容擦干眼泪、目光如炬的特写镜头。

她端起手边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嘴角扬起一个温柔而释然的微笑，眼中是满满的信任和期待。

雷霆的剑，在破碎之后，于绝境之中，完成了淬火重生！

更加锐利，更加狂暴！属于他们的战斗，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