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葱岭焚骑·张文远怒焚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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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帕米尔高原（葱岭）以西，大宛国边境。

这里的风，不是吹拂，而是如同亿万柄裹挟着冰砂的钢锉，自万年冰峰之巅狂暴地倾泻而下，发出鬼哭般的尖啸。它们无情地抽打着裸露的岩石、枯黄的草茎，更狠狠地凿击在冰冷的铁甲与疲惫的血肉之躯上。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稀薄的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吸入冰针。举目四望，是无尽的荒凉——起伏的褐色丘陵覆盖着薄薄的残雪，如同巨兽僵死的脊背，一直延伸到灰蒙蒙的地平线，与更远处连绵的、闪烁着死寂寒光的巍峨雪山相接。

**张辽**（字文远）勒马驻足于一处风蚀严重的高坡。他身披交州特制的玄色冷锻鱼鳞重铠，甲片缝隙间凝结着灰白色的冰霜，头盔下的面容如同被寒风雕琢的岩石，冷硬，沉凝。座下雄健的河西骏马不耐地喷着浓重的白气，铁蹄在冻土上焦躁地刨动。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此刻正穿透凛冽的风沙，死死钉在下方那片被鲜血、死亡与钢铁嘶鸣填满的战场！

数千名大宛国的精锐骑兵，正如同来自地狱的死亡旋风，与张辽麾下那支形貌迥异、被称为“怪胎”的混合军团绞杀在一起！

大宛骑兵，无愧于其“天马之国”的威名！他们身着坚韧的熟牛皮甲，内衬锁子软甲，头戴带有护鼻的尖顶铁盔，装备精良。跨下战马，正是名动天下的汗血宝马！这些神骏体型高大匀称，肌肉线条流畅如雕塑，皮毛在昏暗天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更恐怖的是其惊人的速度与耐力！冲锋时，如同贴地飞行的闪电，四蹄翻飞，卷起漫天雪尘！骑手们控马之术出神入化，人马合一，在高速奔驰中挽弓搭箭，箭矢如同毒蜂般精准刁钻！

“咻——！咻——！”

密集的破空尖啸撕裂寒风！大宛骑兵并不恋战，他们充分发挥速度优势，分成数股，如同最狡猾的狼群，高速掠过张辽军阵的边缘！强弓劲射！目标并非坚固的步兵方阵核心，而是相对薄弱的侧翼、后队辎重车辆，以及那些试图保护商队的护卫！箭雨落下，不断有交州士卒中箭倒地，发出惨嚎！扶南蛮兵引以为傲的坚韧藤牌，在大宛特制的破甲重箭面前，竟被轻易洞穿！数名勇悍的扶南战士举着被射成刺猬的藤牌，不甘地倒下。

更远处，数名力大无穷、试图凭借巨斧和投矛拦截骑兵的昆仑奴勇士，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他们如同愤怒的巨熊，咆哮着挥舞武器，却难以捕捉到汗血宝马那鬼魅般的速度！大宛骑兵灵活地绕着他们打转，箭矢、短矛不断招呼，在他们身上增添着伤口，消耗着他们的体力。昆仑奴的怒吼震天，却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战场中央，交州核心的劲卒们依旧沉默如铁，长戟如林，盾牌紧密相连，结成一个又一个移动的钢铁堡垒，顽强地抵御着袭扰，保护着核心的工匠、格物院器械以及瑟瑟发抖的商队驼马。但阵型在对方持续不断的袭扰下，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混乱和伤亡。鲜血染红了枯黄的草地和残雪，倒毙的战马和人尸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汗味和战马粪便的骚臭。

“将军！”一名副将顶着狂风策马奔上高坡，脸上带着新鲜的箭痕和难以掩饰的焦灼，“大宛人学精了！根本不与我军主力硬撼！专以骑射袭扰，焚烧粮车，劫掠落单商队！更麻烦的是，探子回报，康居、乌孙的使者最近在大宛王庭活动异常频繁！极可能已被贾诩那老贼说动，达成了某种密谋！我军深入敌境，补给线漫长，若被三国联军以此种‘群狼’战术持续撕咬，后果不堪设想！”

张辽面无表情，仿佛副将的焦急并未传入他的耳中。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标尺，越过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在远处一个相对高地上飘扬的、绣着大宛金狮图腾的指挥官旗帜！旗帜下，隐约可见一名身着华丽金边皮甲、头戴羽翎头盔的大宛将领，正不断挥舞令旗，指挥着狼群般的骑兵分队，他的脸上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与得意。张辽清晰地看到了对方战术的核心——以汗血宝马的绝对速度优势和精妙的骑射技术为矛，以广袤荒原为盾，绝不深入缠斗，一击即走，持续放血，直到猎物力竭倒下！

“哼！想学狼群撕咬？玩消耗？”张辽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如西伯利亚冻原的弧度，眼中却燃起两团焚尽一切的火焰，“那就让你们这群狼崽子，变成焦炭烤狼！”

他猛地从鞍侧抽出红黑两色的指挥令旗！动作快如闪电！

“传令！”声音斩钉截铁，穿透呼啸的风沙：

“步卒主力！结‘玄武龟甲阵’！盾牌层层叠加，护住头顶、正面！长戟手居后，防备突骑！死守阵线！核心任务——护住所有辎重车辆、格物院器械、工匠及商队驼马！寸步不退！”

“弩手！全部上弦！听中军号令覆盖射击！不必节省箭矢！给我用箭雨覆盖他们可能的冲击路线和集结区域！压制！压制！”

“扶南、昆仑勇士！放弃追击！立刻收缩！退入步卒大阵核心区域！暂避锋芒！养精蓄锐！待命！” （避免无谓伤亡，积蓄力量）

“着甘述格物院所有匠师、助手！立刻将带来的‘甘氏猛火油罐’全部取出！分发至阵中精选的大力士！听我号令！准备投掷！”

一连串指令，清晰、冷酷、高效，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启动！庞大的队伍在令旗挥舞和军官的厉声呵斥下，迅速变阵！原本试图反击的部队如同潮水般回缩。步卒们怒吼着，将巨大的包铁方盾重重砸入冻土，层层叠叠，紧密相连，瞬间在荒原上构筑起数座移动的钢铁堡垒！缝隙间，闪烁着长戟的寒芒。弩手们蹲伏在盾墙之后，冰冷的弩机瞄准了风沙弥漫的前方。扶南蛮兵和昆仑奴勇士虽然心有不甘，咆哮着，但在严令下还是迅速退入钢铁堡垒的核心区域，喘着粗气，舔舐伤口，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甘述和他格物院的匠师们更是如同上紧了发条！他们从特制的、包裹着厚厚防火毡的辎重车上，小心翼翼地搬下一只只黑沉沉的陶罐。这些陶罐比人头略大，罐口用浸透油脂的麻布和泥浆密封，罐身两侧固定着便于抓握的皮环。罐内，正是格物院以猛火油（石油分馏物）为主，混合了硫磺、硝石、松脂和大量尖锐铁砂、碎瓷片的恐怖混合物——“甘氏猛火油罐”！甘述亲自示范，将一根特制的、燃烧缓慢却异常坚韧的浸油麻绳插入罐口预留的孔洞，点燃绳头。麻绳发出滋滋的声响，缓慢而稳定地燃烧着。他将点燃的油罐交给一名身高九尺、肌肉虬结的昆仑奴勇士。大力士接过这危险的造物，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眼中却闪烁着兴奋而嗜血的光芒。

大宛骑兵指挥官看着下方迅速“龟缩”的交州军阵，脸上轻蔑的笑意更浓。他以为对方已被他的袭扰战术打得束手无策，只能被动挨打。他再次挥舞令旗，发出短促的呼哨！又一股数百骑的精锐骑兵，如同离弦之箭，从侧翼呼啸而出！他们并未直冲看似坚固的盾阵，而是熟练地划出一道弧线，目标是军阵后方一队略显混乱的辎重马车！骑兵们张弓搭箭，箭头包裹着浸油的麻布，显然准备再次发动火攻！

“放！”就在这股骑兵即将进入最佳射程的瞬间！张辽眼中寒光爆射！令旗狠狠劈下！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