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血浪残阳，龙蛇潜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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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天的喊杀声如同狂潮，狠狠拍击着河心沙洲这最后的孤岛。陷阵卫的钢铁丛林踏着浑浊的血水淤泥，步步逼近；赵云的白马义从如同银色的死亡风暴，在狭窄的滩头反复冲杀，每一次槊锋突刺都带起一蓬血雨；甘宁的水师战船封锁了水面，拍竿挥舞，将任何试图靠近救援的小舟砸得粉碎；陈到的白毦精兵更是如同下山猛虎，从上游快船跃下，锋利的环首刀切开混乱的曹军防线，直扑帅旗所在！

沙洲之上，已成炼狱。残存的曹军亲卫在许褚、典韦这两个如同人形凶兽的率领下，爆发出最后的疯狂。许褚双目赤红，巨大的镔铁大刀每一次挥舞，都卷起一片腥风血雨，数名陷阵卫甲士被连人带盾劈飞！典韦双戟翻飞如轮，如同绞肉机般护在曹操身前，硬生生挡住陈到白毦兵最精锐的突击！血肉横飞，断肢四溅，沙洲的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浸透！

“保护丞相！！”曹纯的嘶吼声早已沙哑，他率领最后几十名虎豹骑重甲骑士，死死顶在浮桥入口的泥泞里，用自己的身体和战马组成血肉堤坝，阻挡着高顺陷阵卫的碾压！重甲在钢矛的攒刺下扭曲变形，骑士一个个倒下，却无人后退半步！

帅旗下，曹操倚着断裂的桅杆，倚天剑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胸前的衣襟已被鲜血完全染黑，脸色灰败如土，鹰隼般的锐气被无尽的疲惫和冰冷的绝望取代。他看着身边忠诚的死士一个个倒下，看着许褚、典韦浑身浴血如同血人般搏杀，看着曹纯那不屈却注定湮灭的身影……一股巨大的悲怆攫住了他。纵横半生，挟天子以令诸侯，竟要葬身于此？不甘！无尽的不甘！

“父亲——！！！”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嘶吼，陡然从沙洲边缘传来！只见一艘快艇如同离弦之箭，竟不顾甘宁水师拍竿的威胁，疯狂地冲上沙洲！船头跃下一名年轻将领，正是曹丕！他浑身湿透，甲胄上沾满烟灰和血迹，脸上满是泪水和不顾一切的疯狂！他身后，是百余名死士营的精锐！

“子桓？！你……”曹操浑浊的眼中爆出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化为更深的绝望与愤怒，“混账！谁让你来的！送死吗？！”

“孩儿誓与父亲同死！”曹丕双目赤红，挺剑冲到曹操身前，与典韦并肩而立，死死盯着汹涌而来的白毦兵，“许昌有子建！父亲！我曹家血脉不绝！今日孩儿为您断后！走啊！！！”

“走？”曹操惨然一笑，环顾四周绝境，“四面楚歌，能往何处？”

“西北角！有漩涡暗流！孩儿的死士探得，水下有潜流暗道可通下游芦苇荡！那里藏有小舟！”曹丕语速极快，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许褚将军！典韦将军！护我父亲入水！快！！”

仿佛为了印证曹丕的话，西北角那片浑浊的水域，果然有几个不易察觉的漩涡在缓缓旋转！

“丞相！快走！”许褚闻言，发出一声震天虎吼，猛地一刀劈退数名围攻的陷阵卫，转身就向曹操冲来！典韦更是双戟狂舞，硬生生在陈到白毦兵的围攻中撕开一道血路！

“不！孤不走！孤……”曹操还想挣扎，却被许褚和典韦一左一右，如同铁钳般架起！

“得罪了，主公！”许褚低吼一声，与典韦交换一个决绝的眼神。两人不再理会曹操的嘶吼，如同人形攻城锤，架着曹操朝着西北角那片浑浊的漩涡死水，疯狂冲去！曹丕率领死士营精锐，状若疯虎，死死挡住追兵！

“曹操要跑！拦住他！”高顺怒吼！赵云亮银枪一指：“白马义从！随我截杀！” 陈到的白毦兵更是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最后的搏杀在沙洲西北角爆发！曹丕的死士营如同扑火的飞蛾，用血肉之躯阻挡着三方精锐的绞杀！每一秒都有人倒下！许褚和典韦硬顶着身后射来的箭矢和掷来的短矛，身上不断增添新的伤口，却一步不退！

噗通！

三人重重撞入浑浊冰冷的江水中！巨大的漩涡瞬间吞噬了他们！水面上只留下几个翻滚的气泡和一圈扩散的血晕！

“放箭！射水！”赵云厉喝！白马义从箭如雨下，射向那片水域！

陈到更是毫不犹豫，率数名精通水性的白毦兵精锐，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浑浊的水下，视线极差。许褚和典韦死死架着挣扎的曹操，凭借着蛮横的体魄和对暗流的熟悉，拼命向下游潜游！身后，陈到等人紧追不舍！冰冷的江水刺激着伤口，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之近！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许褚、典韦力竭，曹操的意识都开始模糊之际，前方水流骤然变得平缓，一丝微弱的光线透入——是出口！三人被暗流猛地推出水面，重重摔在一片茂密的芦苇荡边缘！

“咳咳咳……”曹操剧烈地咳嗽着，吐出浑浊的泥水。许褚和典韦挣扎着爬起，浑身是伤，气喘如牛，却依然警惕地环顾四周。不远处，果然藏着两艘不起眼的小舟！曹丕安排的接应死士，只剩下寥寥数人，浑身是伤，焦急地守候着。

“快！上船！”许褚不由分说，将几乎虚脱的曹操拖上小舟。典韦断后，警惕地盯着身后芦苇荡深处。

“追兵呢？”曹操喘息着问，声音嘶哑虚弱。

“陈到那厮……没追出来……水下缠斗……他挨了典韦将军一戟……”一名死士喘息着回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曹操靠在冰冷的船板上，望着远处汉津口方向冲天的火光和隐隐传来的厮杀声，眼中没有逃生的喜悦，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和无尽的屈辱。十万大军，虎豹骑，粮草辎重……尽付东流！自己如同丧家之犬般被亲卫架着，从水底暗沟逃生！

“蒋毅……周瑜……”他闭上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此仇……不共戴天！”

小舟如同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入芦苇荡深处，消失在茫茫夜色与水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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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水之上，另一处炼狱。

江东旗舰楼船的残骸还在熊熊燃烧，断裂的桅杆斜插在江水中，如同巨大的墓碑。残存的江东战船在失去了统一指挥后，彻底陷入混乱和恐慌。有的试图转向逃离，却被甘宁的水师战船和诸葛亮派出的连弩快船死死咬住；有的则如同无头苍蝇般在燃烧的船骸和漂浮的尸体间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