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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贼!” 我几乎是嘶吼出声,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变形,“魏延狗贼!汝焉敢如此!” 手中马鞭狠狠抽在旁边的山岩上,发出一声脆响,鞭梢断裂飞溅。我猛地一勒缰绳,战马吃痛,人立而起,发出长嘶。周围的将领和士卒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暴怒震慑,纷纷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传令!” 我厉声喝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冰碴,“全军暂停!后队变前队!姜维、王平、马岱听令!”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惊愕的脸,“魏延谋逆,焚毁栈道,断绝大军归路,其罪当诛!即刻整军备战,随我讨逆!此獠不除,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丞相临终那“由他去”的遗言,此刻早已被这滔天的恨意与现实的绝境焚烧殆尽。魏延,这是你自己找死!栈道焚毁的浓烟仿佛就在眼前弥漫,呛得我几乎窒息。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那浓烟升腾的方向,手臂因用力而剧烈颤抖:“进军!诛杀叛逆魏延!以正国法!”
汉中城巍峨的城郭在望,然而空气中弥漫的并非凯旋的喜悦,而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尘埃。一场短暂却惨烈的厮杀刚刚落幕。魏延,那个跋扈半生、与我缠斗半生的宿敌,此刻已身首异处。他的首级被一根长矛高高挑起,那双曾喷吐着狂怒与野心的眼睛,如今只剩下空洞的死灰,凝固着最后的难以置信。鲜血顺着矛杆蜿蜒流下,滴落在城门前干燥的黄土上,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我策马缓缓行至那颗头颅下方,勒住坐骑。仰起头,清晰地看到魏延扭曲的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未及消散的、惯有的桀骜。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极至快意与冰冷刺骨寒气的洪流猛地冲垮了所有堤防,从心底最深处咆哮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 我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城门前疯狂回荡,尖锐得如同夜枭的嘶鸣,震得周围肃立的将士们纷纷侧目,脸上露出惊惧之色。多少年了?多少年的隐忍、压抑、愤懑、算计?从荆州到成都,从祁山到五丈原,每一次争执,每一次被他当众顶撞羞辱,每一次被他那骄横的目光扫过……那积压如山的怨毒与恨意,此刻终于随着这颗头颅的落地,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魏文长!” 我猛地收住笑声,声音却因激动而尖利得变了调,指着那头颅,对着四周的将士,更像是向着这冥冥之中的宿命嘶喊,“汝也有今日!汝这目无君上、狂悖谋逆的匹夫!汝可曾想到,会死于我杨仪之手?!哈哈哈!天日昭昭!报应不爽!” 狂喜如同炽热的岩浆在我血管里奔流,几乎要冲破皮囊。我猛地一夹马腹,催动坐骑,竟绕着那高悬的头颅疾驰一圈,马蹄踏起滚滚烟尘,仿佛在进行一场癫狂的胜利之舞。权柄在握,宿敌授首,这蜀汉的相位,舍我其谁?!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狂喜巅峰,一丝冰冷彻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如同毒蛇般悄然钻入心底。丞相临终那浑浊的、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神,费祎那平静得近乎漠然的表情,还有那句轻飘飘的“由他去”……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划过:魏延……他真的谋反了吗?还是……仅仅是不服我杨仪?我诛杀他的每一个步骤,是否……早就在丞相的算计之中?这念头如同冰水浇头,让我的狂笑戛然而止,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不,不可能!我猛地摇头,试图驱散这可怕的联想。我是奉丞相遗命持掌大军!我是为国除害!这相位,本就该是我的!
回到成都,丞相的灵柩被隆重安葬于定军山。肃穆的葬礼之后,朝堂的气氛却愈发微妙。我站在武臣班列之首,腰背挺得笔直,目光灼灼地望向御座之上那个年轻的帝王——刘禅。朝堂肃静,落针可闻。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膛里那颗心在剧烈跳动,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腔而出。虎符与金印早已恭谨奉还,但那份统御万军、执掌乾坤的滋味,早已深入骨髓。丞相之位,非我杨仪莫属!平叛之功,总揽军政之能,舍我其谁?我甚至能想象出那象征着蜀汉最高文官职位的冠冕加于我顶时的重量。
宦官尖细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陛下有旨——!” 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咨尔蒋琬,公琰忠勤,器识宏雅……即日擢升尚书令,行丞相事,总统国政!”
“嗡”的一声!仿佛有万钧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天灵盖上!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耳中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蒋琬?那个沉默寡言、看似温吞的蒋公琰?他凭什么?!凭什么是他?!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口,我死死咬住牙关才没有当场喷出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像风中一片即将凋零的枯叶。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御座。刘禅那张年轻而略显茫然的脸,此刻在我眼中变得无比刺目和可憎!
“臣……” 我听到自己嘶哑破碎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血块,“臣……领旨……谢恩……” 屈辱、愤怒、不甘、还有被彻底愚弄的冰冷绝望,如同无数毒虫啃噬着五脏六腑。我几乎是踉跄着退回了班列,脚下像踩着棉花。周围同僚的目光,有同情,有惊愕,更多的,是那种洞悉一切的沉默。我杨仪,竟成了最大的笑话!一个被丞相遗命推到台前,又被他身后无形的棋局彻底抛弃的棋子!原来“由他去”,不仅是对魏延,更是对我!我不过是他用来稳住局面、牵制魏延,最终为蒋琬铺平道路的一枚弃子!丞相啊丞相,你好深的心机!好毒的算计!
回到府邸,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府邸依旧轩敞,仆役依旧恭敬,但一切都失了颜色,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烬。蒋琬那张温和的脸,刘禅那茫然的眼神,朝堂上那死寂的沉默,还有魏延那颗悬在矛尖、死不瞑目的头颅……无数画面在眼前疯狂旋转、重叠、撕扯!
“竖子!” 我猛地抓起案几上一个精致的漆木算筹盒,狠狠砸向冰冷的墙壁!“哐当”一声巨响!算筹如雨点般爆散开来,滚落满地,发出细碎而凌乱的声响。“昏君!庸才!蒋琬何能?!我杨仪……我杨仪……” 我狂躁地在空旷的厅堂内踱步,像一头困在笼中的受伤猛兽,语无伦次地嘶吼着,“我为相府夙夜操劳!我保大军安然回师!我诛杀叛逆魏延!这相位……这本该是我的!我的!” 声音在空旷的四壁间撞击回荡,带着绝望的癫狂。
目光无意间扫过散落在地的算筹。那些曾在我手中运转如飞、象征着智慧与筹谋的细小竹签,如今狼藉一地,如同我支离破碎的野心与尊严。我踉跄着扑过去,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颤抖着,近乎神经质地开始扒拉、捡拾那些散落的算筹,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三十万斛……对,犍为仓……还有朱提……转运……民夫……三路……补给点……十处……” 手指笨拙地试图将几根算筹拼回原位,然而指尖抖得厉害,刚捡起一根,另一根又滑落。
“不对……不是这样……粮秣……甲杖……” 我喃喃着,额头渗出冷汗,眼神空洞地扫视着满地狼藉。那些曾在我脑中条理分明的数字、路径、方案,此刻全成了纠缠不清的乱麻。丞相临终交付印信时那浑浊的目光,魏延头颅落地时那喷溅的鲜血,朝堂上宣读蒋琬名字时那死一般的寂静……无数声音、无数画面在脑中轰然炸响,撕扯着我的神经。
“啊——!” 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从我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彻底的崩溃。身体猛地向后瘫倒,撞翻了身后的灯架,灯油泼洒一地,火焰倏地腾起一小片,映照着我扭曲的脸庞和满地滚动的、再也无法归位的算筹。火光摇曳,映得那些散落各处的算筹影子如同鬼魅般跳动。
完了。全都完了。
我精心计算了一生的棋局,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落得满盘皆输,一地狼藉。那散落满室、再也无法拼凑完整的算筹,便是我杨仪一生的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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