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药铺、鬼眼与染血的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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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缝后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浓郁得令人窒息。扑面而来的恶臭，混杂着陈腐的草药霉味、积年的灰尘气息，以及一股深藏其中、如同腐烂淤泥般的浓烈阴煞鬼气！这气味粘稠、冰冷，带着一种直透骨髓的污秽感，瞬间包裹了周尘。

摇曳的暗红烛光，如同垂死巨兽的眼瞳，在门缝下方微弱地跳动，勉强勾勒出门口方寸之地的轮廓。那沙哑干涩的声音，如同枯骨摩擦，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从黑暗深处幽幽传来。

“生面孔…买药…还是…卖命？”

周尘站在门外，覆盖劫纹的皮肤下，劫力如同被惊醒的冰河，无声地加速流淌。丹田内的灰珠微微震颤，发出对这股精纯阴煞本能的渴望与排斥。他左手掌心那点被熵印覆盖的暗红烙印，也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仿佛嗅到了同源的污秽。

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穿透门缝，试图看清门内的景象，但只有一片粘稠的黑暗。那点摇曳的烛光，似乎被某种力量限制在极小的范围，无法照亮更深的地方。

“买药。” 周尘的声音低沉沙哑，刻意带上了一丝属于底层青年的疲惫和压抑，“家里…孩子病了。”

他微微侧身，让门缝后的人能隐约看到他夹克内袋鼓囊囊的轮廓——那是装着药盒和咸菜的布包。这个动作很自然，像一个为家人疾病忧心的父亲下意识保护怀中的希望。

门内的黑暗沉默了几秒。只有那沙哑的呼吸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似乎有一道更加冰冷、更加粘稠的视线，如同毒蛇的信子，从黑暗中探出，在他身上反复舔舐、扫描。那视线仿佛能穿透衣物，带着一种洞悉灵魂的阴寒。

周尘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极致！劫纹在皮肤下无声地亮起微光，将那股试图侵入的阴寒意念死死隔绝在外！他保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微微低下头，露出几分忧虑的神色。

“孩子…什么病？” 门内的声音再次响起，干涩依旧，但似乎多了一丝…兴趣？

“高烧…咳血…医院…说是什么感染…要花很多钱…” 周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编造着从小林那里听来的信息，语气和神态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听说…您这儿…有管用的偏方…便宜些…”

他刻意加重了“便宜”两个字，带着底层人面对绝境时的卑微与希冀。

“咳血…高烧…” 门内的声音咀嚼着这两个词，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如同枯枝断裂的“嗬嗬”声，“进来吧。”

吱呀——！

木门被彻底拉开，露出门内景象。

周尘迈步跨过门槛。

一股更加浓烈、仿佛沉淀了千百年的阴寒霉味混合着刺鼻的草药味，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将他淹没！光线昏暗到了极致，只有靠近门口的一张破旧木桌上，点着一支插在骷髅头骨（某种兽骨？）烛台上的白蜡烛。烛火摇曳，散发出极其微弱、带着不祥暗红色的光芒，仅仅照亮桌子周围不到一米的区域。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周尘迅速扫视四周。

店铺内部比想象中更加狭小、压抑。四壁是裸露的、布满霉斑和渗水痕迹的灰黑色砖墙。靠墙摆放着几排歪歪扭扭的旧木架子，上面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有的罐子是粗陶，有的像是人骨打磨而成，还有的干脆是风干的动物头颅！罐口大多用黑红色的蜡状物封死，罐身上用暗红的颜料绘制着扭曲的符文。一股股或浓或淡的阴寒怨气，正从这些罐子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混合在污浊的空气中。

空气中弥漫的阴煞鬼气，源头正是这些罐子！

店铺深处完全隐没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仿佛连接着某个无底深渊。只有在那片黑暗中，隐约能看到两点极其微弱、如同烧红炭火般的猩红光芒！那光芒冰冷、怨毒，正死死地锁定着周尘！

老瘸子。

他并未坐在桌后，而是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站在那片烛光勉强能触及的边缘。身形极其佝偻干瘦，穿着一件肮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破旧长袍，上面沾满了暗褐色的污迹。一条腿明显萎缩畸形，靠着一根乌黑油亮的拐杖支撑着身体。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脸！

如同风干的橘子皮，布满了深刻的褶皱和老年斑。眼窝深陷，几乎看不到眼白，只有两点浑浊、粘稠、如同凝固污血般的暗红色瞳孔！那双眼睛，不像人类，更像某种栖息在腐尸上的冷血生物！此刻，这双“鬼眼”正死死地盯着周尘，尤其是他胸口内袋的位置，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贪婪与审视。

“药…有…” 老瘸子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棺材板，干涩刺耳，“不过…偏方…猛药…看命…也看…心诚…”

他那只枯瘦如同鸡爪、指甲乌黑尖长的手，缓缓抬起，指向周尘的胸口内袋：“你怀里…那东西…带着…生气…很足…是好药引子…拿出来…看看…”

周尘心头一凛！这老鬼果然邪门！隔着布包和衣服，竟然能感应到里面药盒和咸菜蕴含的微弱生机（药盒的“纯净”气息，咸菜的“阳光”气息）？甚至可能…感应到了小囡残留的一丝生命印记？他口中所谓的“药引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给我孩子救命的药…” 周尘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警惕和护犊般的强硬，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保护的姿态。

“救命？” 老瘸子那粘稠的暗红瞳孔微微转动，嘴角咧开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露出黑黄的、如同野兽般的尖利牙齿，“嘿嘿…到了这儿…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

话音未落！

嗡——！！！

一股冰冷刺骨、粘稠如同泥沼的恐怖威压，猛地从老瘸子佝偻的身体内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店铺！

蜡烛的火焰疯狂摇曳，几乎熄灭！四壁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剧烈震动，发出令人牙酸的碰撞声！无数道更加浓郁的阴寒怨气如同被惊醒的毒蛇，从罐口缝隙中汹涌而出，化作一道道扭曲的、散发着痛苦哀嚎的灰黑色虚影，在昏暗的烛光下盘旋飞舞！整个店铺的温度骤降至冰点！空气仿佛凝固，带着令人窒息的怨毒和死寂！

“拿出来！！！”

老瘸子发出一声尖锐刺耳、如同夜枭啼哭般的厉啸！他那只枯瘦的手猛地向前一抓！

呼——！

五道凝练如实质、带着浓烈尸臭和腥甜味的暗红爪影，如同地狱探出的鬼爪，撕裂凝固的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朝着周尘的胸口狠狠抓来！目标直指他怀中的布包！爪影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仿佛被污染、扭曲！

这老鬼！竟然直接动手抢夺！他看中的根本不是药，而是药盒和咸菜中蕴含的、属于小囡的微弱生机！他要拿小囡的生命气息做邪法的引子！

周尘眼中厉色爆闪！所有的伪装瞬间撕破！丹田内灰珠疯狂旋转！覆盖全身的劫纹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灰黑色光芒！

“找死！”

他心中怒吼！面对抓来的恐怖鬼爪，不退反进！

右拳紧握！皮肤下灰黑色的劫纹如同活过来的蛟龙，瞬间缠绕上整个右臂！一股终结万物、破灭万法的冰冷意志轰然爆发！拳头表面，甚至浮现出一层细密的、跳跃着蓝白电光的晶体状纹路！

劫雷之力！应劫境中期的力量毫无保留！

轰！！！

灰黑色的拳头，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后发先至，狠狠轰向那五道抓来的暗红鬼爪！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最纯粹的、能量与法则层面的湮灭！

嗤啦——！！！轰——！！！

拳爪相交的瞬间！

刺耳到灵魂战栗的消融声和能量湮灭的闷响同时炸开！

那五道由精纯阴煞鬼气和怨念凝聚的暗红鬼爪，在接触到周尘拳头上那灰黑色劫纹和跳跃的蓝白电光时，如同滚烫的油锅里倒入了冰水！暗红色的鬼气疯狂沸腾、尖叫！构成鬼爪的怨念虚影如同遇到了克星天敌，在绝望的无声尖啸中扭曲、崩解、化为缕缕青烟！

灰黑色的劫力如同跗骨之蛆，顺着鬼爪的能量连接，疯狂反噬而上！所过之处，阴煞鬼气如同被投入强酸，迅速灰败、腐朽、瓦解！

“呃啊——！！！” 老瘸子发出一声痛苦而惊骇的嘶嚎！他感觉自己的鬼爪如同被投入了焚化炉，那灰黑色的力量带着终结一切的道韵，正疯狂侵蚀、湮灭着他的本源鬼气！他那只探出的枯手瞬间变得灰暗干瘪，皮肤寸寸龟裂，渗出粘稠的黑血！

他眼中那粘稠的暗红光芒瞬间熄灭了大半，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他的力量…竟然能直接湮灭鬼道本源？！

周尘一拳轰碎鬼爪，去势不减！被劫纹覆盖的拳头如同死神的烙印，带着冰冷的杀意，狠狠砸向老瘸子那张布满惊骇的枯槁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