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清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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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边往商场外面走，一边像是互相提问一般：“坐哪趟车呢？”然后相视一笑，哈哈哈，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坐车的方向是相反的。

Steve掏出烟丝，说道：“等我卷根烟，咱抽完了再走。”知了也掏出家伙事儿，忙活起来。

外面的风小了很多，但还是冷。两个人找到一处墙角，窝在最深处点燃了各自的卷烟，然后小心翼翼地躲着风的袭扰，贪婪地吸收着每一口努力得来的尼古丁，心满意足。

知了问Steve：“你是认真的吗？离开新西兰，不管是去澳洲还是回国。”

Steve摇摇头：“其实我也没想好，只是不想被家人小瞧，想做出点什么来证明他们看错我了，但也确实不喜欢这里。”

知了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你是不喜欢新西兰还是不喜欢出国？如果是新西兰的问题，那也许去澳洲是个不错的选项。如果是不喜欢出国，那我奉劝你哪儿也不要去了，换的越多错的越多。”

Steve抬头看着天：“我不知道。”

知了不知道该怎么劝解面前这位年轻人了，其实他心里何尝不忐忑呢。出国，在绝大多数留守故土的人看来，是多么可望不可及的梦想。但此时此刻，他们就站在梦想的世界里，一样不安，一样迷惘，一样无助，一样彷徨。

知了拍拍Steve的肩头，说了句：“走吧，我们该回家了。”Steve的明眸在黑暗中闪着光亮，忽忽悠悠，飘飘荡荡。

知了要坐的车在商场对面，Steve要坐的车在商场旁边，分别时，知了对着Steve说道：“你别想以后的事了，咱先把雅思考过了，有了成绩选择也多一些，对不对？”

Steve点点头：“是的，咱下周还是继续去图书馆学习吧，先考过雅思再说。”知了欣慰地笑了笑，挥手道别。

夜里的公交车非常稀少，知了甚至不确定还有没有公交车经过这里，他在盘算着如果一直没有车来，该怎么回家。对面的车先到了，知了不知道Steve是不是能坐这趟车。待到车辆缓慢驶出车站，知了发现对面的街边已经空无一人了。有一点点失落，知了忽然有了些许感触，这一幕像极了人生缩影。大家缘聚缘散，朝着不同的方向走了不同的道路，去往了不同的目的地。

他忽然想起一首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郑钧的。

不知不觉间，知了开始哼唱起来，在这静寂如死一般的街道上，他要宣泄几个月来的情绪积压。越唱越大声，寒风为他喝彩，路灯为他鼓掌，星斗为他合声。

忽然出现在街边的车灯，打断了这一场单人演唱会，是公交车吗？

灯光越来越近，近到可以分辨出轮廓的时候，知了失望地叹了口气，是私家车。

刚才唱到哪儿了？他想不起来，看看天，看看地。他问自己：“我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