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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欧战爆发,国际钢铁价格暴涨三倍,苏记的铁路配件厂订单如雪片般飞来。但苏明远却在天津英租界的汇丰银行里笑不出来——洋行买办递来的新合约上,铁矿砂价格比战前翻了一番,且要求预付三个月货款。“这是趁火打劫!”明远把合约摔在桌上,买办却耸耸肩:“苏先生,南洋铁矿被日本财阀垄断,您要不签,下个月就没米下锅。”
更凶险的风暴来自资本市场。当苏记准备发行“实业债券”融资时,上海突然冒出家“华洋合办机械公司”,以低于成本价15%的价格抛售同类配件。明辉派人调查,发现背后是日本三井财阀的影子。在一次商会宴会上,三井的买办故意凑近明辉:“苏先生,与其苦苦支撑,不如把厂子卖给我们,保准您赚得比现在多。”明辉端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我的厂子,只卖给中国人。”
政治局势的诡谲更让企业如履薄冰。袁世凯称帝前夕,河南督军派人来阳泉“借”煤十万担,却只给张空头支票。明远气得要撕票,明辉却拦住他:“现在得罪北洋,以后京汉铁路的生意就别想做了。”兄弟俩最终想出折衷方案:以“支援实业”名义捐出两万担,剩下的八万担用“军煤抵税”协议锁定,日后凭票抵扣赋税。这招“以捐代交”竟成了苏记在军阀割据时代的生存智慧。
最致命的打击发生在1916年。袁世凯死后,北洋政府分裂,交通部突然宣布“铁路材料统一采购”,将招标权交给了英美合资的辛迪加公司。苏明远连夜进京,在六国饭店找到某位总长的幕僚,塞了五千块大洋才得知内情:辛迪加承诺给政府官员30%的回扣,而苏记的报价虽低,却“不懂规矩”。回到阳泉,明远把自己关在书房三天,再出来时鬓角已染霜:“明辉,咱们得准备后手了,洋人跟贪官勾结起来,能把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第五节 暗礁之上的商业罗盘
在天津意租界的一家咖啡馆里,苏明辉与一位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低声交谈。那是南开学校的经济学教师马寅初,刚从美国留学归来。“苏先生,”马寅初用铅笔在餐巾纸上画着曲线,“您看这物价指数,去年涨了47%,根子在银本位崩溃和军阀滥发纸币。”他建议苏记将部分资金兑换成美元外汇,并存入外资银行,“这不是崇洋,是避险。”
与此同时,苏明远正在阳泉煤矿推行“以工代赈”。他把积压的煤炭折算成工价,招募灾民修建矿区铁路支线。老账房心疼得直哆嗦:“东家,这比直接发钱亏多了!”明远却望着远处挖路基的流民:“让他们干活换饭,比白拿救济更有尊严,将来铁路修通了,运煤成本还能降两成。”这招“基建自救”不仅缓解了用工荒,更在灾年为苏记赢得了“善商”的口碑。
应对原材料垄断的对策在上海萌芽。明辉联合几家华商铁厂,在宁波设立了“扬子铁矿采购 consortium”,派船队直抵澳大利亚皮尔巴拉矿区。在与澳洲矿主的谈判中,他故意带上翻译和英国律师,用流利的英语和熟悉的国际商法让对方刮目相看。当矿主傲慢地提出“只卖原矿,不卖精选矿”时,明辉突然展示出江南制造局炼制的高纯度铁锭:“我们自己能选矿,您不卖,有的是印度矿主愿意合作。”这场耗时三个月的谈判,最终为华商争取到了5%的价格折扣,更打破了日本财阀对铁矿砂的垄断。
最富远见的布局在于电力行业。明辉在考察汉口既济水电公司时,发现发电机的轴承损耗率极高,而国内竟无一家厂能生产替代品。他当即决定在铁路配件厂内设立电机部件车间,高薪聘请德国西门子的退休技师。当第一台国产发电机轴承在汉口水厂试运行成功时,厂长握着明辉的手说:“苏先生,这下咱们不用看洋人的脸色了!”这个后来被称为“苏记电机”的部门,竟成了中国早期民族电力工业的摇篮。
第六节 机遇背后的历史回响
1917年春天,苏明远站在新落成的阳泉发电站屋顶,看着电流通过电线点亮矿区的灯盏,突然想起父亲苏承宗临终前的叮嘱:“经商如行船,看得见的浪头好躲,看不见的暗礁才致命。”此时的中国,正处于新旧思潮碰撞最激烈的时代——新文化运动的火种在北平点燃,实业救国的呼声与军阀混战的枪炮声交织,而苏记家族的商业版图,恰如一叶扁舟,在时代的洪流中寻找着自己的航向。
在上海的工商联合会上,苏明辉代表华商宣读《抵制外货倡议书》时,台下坐着年轻的荣宗敬和周学熙。他们共同目睹了苏记用“技术+资本+政商智慧”在夹缝中开辟的道路:当外资企业用技术壁垒封锁时,就拆解逆向研发;当军阀政府索要无度时,就用商业合约捆绑利益;当资本市场充满陷阱时,就联合同业建立价格同盟。这种生存智慧,既带着传统晋商的狡黠,又融入了现代企业的博弈逻辑。
历史的吊诡在于,当苏记在汽车轴承和电机部件领域崭露头角时,他们无意中踩在了中国民族工业转型的节点上。那些在技术攻坚中培养的工程师,后来很多成为汉阳铁厂、江南造船所的技术骨干;那些与外资博弈积累的经验,为日后华商对抗国际托拉斯提供了范本;而在政商关系中坚守的“有所为有所不为”,则成为民国实业家群体独特的精神标识。
暮春的阳泉矿区,一列满载煤炭的火车正驶往京张铁路工地。车厢连接处,苏明远与苏明辉并肩而立,看着窗外掠过的黄土高原。“明辉,”明远突然开口,“你说咱们这辈子,到底是在做生意,还是在赌国运?”
明辉望着远方天际线,那里正有新的工厂烟囱拔地而起:“大哥,父亲说过,商道即人道,国运盛则商运兴。咱们现在做的,不过是在这乱世里,给中国的实业扎下几根桩子。”
风从西北吹来,带着煤烟与泥土的气息,也带来了远处隐约的枪炮声。兄弟俩都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图纸——那上面,既有即将开工的汽车轴承新厂规划,也标注着避开军阀混战区域的运输路线。在机遇与风险并存的变革时代,苏记家族的商业传奇,正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继续书写着中国民族工业的早期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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