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幕间：劫数乐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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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古泰拉语？”</p>

“应该说……是德语。”</p>

……</p>

Wir sind des Geyers schwarzer Haufen， heia hoho</p>

（我们是盖叶的黑色部队，嗨呀吼吼）</p>

und wollen mit Tyrannen raufen， heia hoho.</p>

（我们的军靴碾碎暴君，踏平暴政，嗨呀吼吼）</p>

Spieβ voran， drauf und dran，</p>

（矛头向前，向前进！）</p>

setzt auf’s Klosterdach den roten Hahn!</p>

（赤色雄鸡站上修道院！）</p>

（这首歌名为《我们是盖叶的黑军》：盖叶是德国历史上一位农民起义军领袖，而盖叶的黑军则是指一支由骑士与佣兵组成的，同情起义军的精锐民兵，他们是德国农民起义的象征之一，这首歌也一直都是著名的解放歌之歌。）</p>

（但在二战时期，这首歌不幸被NC政权使用，导致沾染上了某些不好的名声，可直到现在，它都是欧洲左翼运动的流行歌曲，是彻头彻尾的解放者之歌：所以各位不要有奇怪的想法哟～）</p>

……</p>

“很朴实的腔调。”</p>

歌曲尚未结束，科拉克斯便迫不及待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很少见到他如此急躁的态度，而这种急躁与他眼中的精光，已然说明了原体对于这首歌满意至极。</p>

尤其是他听到那两句：</p>

Als Adam grub und Eva spann， kyrieleys，</p>

（当亚当夏娃辛勤劳作时，上主垂怜）</p>

wo war denn da der Edelmann? kyrieleys.</p>

（那些王权贵族们又在何处？上主垂怜）</p>

“这两句真不错。”</p>

鸦王满意地点着头。</p>

“简直是整首歌的精髓，一群农民能够在骑士采邑制度的封建体系下，拥有如此的觉悟，的确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你说的对，我的姐妹，这首歌的确能让我想起曾经在救赎星上发生的故事，我一定要把它传给我的兄弟姐妹们。”</p>

“我对此表示支持。”</p>

还没等摩根发言，坐在最远方马库拉格之主倒是先点了点头，扶着下巴，面露沉思。</p>

“但请恕我说两句：单从这些歌词来说，我们能明显地感受到作者的时代局限性，包括那些像是【上主垂帘】的句子，明显不适合出现在阿斯塔特军团的军歌中，毕竟我们又不是怀言者军团。”</p>

【我们可以改词嘛。】</p>

摩根微笑着，没有给予矛盾继续爆发的机会。</p>

【就像那句赤色雄鸡站上修道院，完全可以改成黑色乌鸦站在瞭望塔上，至于那几句上主垂怜，也可以改成万众一心，或者任何符合大远征的歌词。】</p>

“的确如此。”</p>

基利曼点了点头：他本就只是提出一个意见而已。</p>

而在这唯一的反对意见也自我消散后，剩下的投票环节更是单纯的走个过场罢了：科拉克斯几乎迫不及待地再次打开留声机，详细记住了每一句歌词，而注视着这一切的摩根只是满意的微笑。</p>

这首古老的农民起义军之歌本就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结果，阿瓦隆之主甚至绕过了那些更有进步主义的歌曲，因为她很清楚科拉克斯以及他的救赎星伙伴们，从本质上来说也不过是支农民起义军，他们用不着最好的，他们真正需要的反而是最合适的。</p>

她知道，对待她的这些血亲兄弟时，唯有顺其自然，谨慎地予以帮扶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以对他们的困难伸出援手，但是如果他们本身固执己见的话，便也没必要继续自作多情地帮忙。</p>

“我很高兴我们达成了一致。”</p>

就在摩根思考的时候，靠在桌子上的午夜幽魂，则是把剩余的那几张唱片统统收拢起来，一边整理着，还不忘趁机把摩根盘子里的那些糕点扔进了自己的嘴里。</p>

“不过，既然我们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p>

康拉德眨了眨眼睛，脸上浮现出了危险的笑容，那双狭长的瞳孔更是紧盯住了科拉克斯：而一脸无辜的科拉克斯，则是与他的血亲对视着，完全没有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p>

“科拉克斯，你看，我们兄弟几个连夜在这帮你筛选方案，你也应该想办法，感谢我们一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p>

“……的确。”</p>

朴实的矿工之子点了点头。</p>

“所以，你有什么意见么？”</p>

“意见么……”</p>

午夜幽魂环视了一圈，无论是那皱眉的摩根，还是与科拉克斯几乎同样懵逼的基利曼，显然都无法替他回答这个问题：康拉德理所当然地抛出了自己的想法。</p>

“给我们唱首歌，如何？就我们选出来的这首。”</p>

“当然。”</p>

鸦王几乎想都没想，便再次开启了留声机。</p>

【你在搞什么？】</p>

当伴奏声响起时，摩根已经抓住了康拉德的脖子，将他直接薅到了自己的旁边，一直注视着科拉克斯的基里曼用眼角扫过这一切，眉毛直跳，却装作没看见。</p>

“安心，摩根。”</p>

康拉德阴沉沉地笑着。</p>

“待会，会很有意思。”</p>

话音还没落地，那边的科拉克斯就已经热情洋溢地唱了起来。</p>

而当救赎星之子唱出的，阿瓦隆之主站在那，清了清嗓子，心里有些没谱儿：她还从未正式演奏过一首歌呢，她也不知道自己唱歌会唱成什么样。</p>

但还没等摩根想完，歌词便已经响起了，蜘蛛女皇也来不及继续胡思乱想，顺势便唱了起来，一边唱着，一边紧紧的盯着其他三个人的面部表情，而越盯，她原本就忐忑的内心就越没底：为什么他们的表情看起来竟如此的奇怪？</p>

基利曼也好，科拉克斯也罢，甚至包括康拉德：他们的表情与其说是简单的高兴或者抵触，倒不如说是一种很复杂的……纠结？</p>

哪怕是午夜幽魂，此时也已经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且滑稽了起来，就仿佛看到了一块无比美味的糕点，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他此时还恰好饥肠辘辘：但这块糕点是塑料做的。</p>

……</p>

这样的古怪氛围一直持续到了摩根唱完了她的歌，并迎来了稀稀拉拉的掌声。</p>

“很……”</p>

基利曼率先发言，他的面容正在不自觉的抽动着。</p>

“很精妙的唱功。”</p>

【……】</p>

“没错。”</p>

科拉克斯点了点头，脖子如同生锈的机器般艰难。</p>

“非常的……深思熟虑。”</p>

【……】</p>

摩根没说什么，她只是向自己的兄弟们回以微笑，然后便迅速地缩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径直将发声机扔给了下一个人：而就在基利曼上台的时候，蜘蛛女皇直接把康拉德抓到了自己的身边。</p>

【怎么回事？】</p>

“……你要听真话？”</p>

【说！】</p>

原体压低了声音。</p>

“怎么说呢……”</p>

午夜幽魂扯了扯嘴角。</p>

“你的腔调把握的很好，吐字也非常清晰，声音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般甜美，总之，的确唱了一首很不错的歌。”</p>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听不出里面有任何的感情，就像是一台上好了发条的机器，在那一板一眼的吐出每一句歌词：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两个人，都听出来了这绝对不是你本来的腔调，你几乎是捏着嗓子，在那儿唱歌。”</p>

“完全没有：真情实感。”</p>

【……】</p>

摩根张了张嘴，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p>

因为……</p>

基利曼开唱了。</p>

——————</p>

“我唱的如何，兄弟们？”</p>

马库拉格之主是闭着眼睛，把整首歌唱完的，而当他在结束后睁开眼睛，满心期待着来自于血亲们回应的时候，迎接他的，却只是一片肃然的寂静：他的每一个血亲兄弟们，都已经倒下了。</p>

科拉克斯的脑袋瘫在了面前还没吃完的米布丁中，黑色的长发混杂着白色的食物残渣，而摩根则是靠在椅子上，甚至能听见轻微的呼噜声，康拉德枕着阿瓦隆之主的肩头，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口水。</p>

“……？”</p>

基利曼皱起了眉头。</p>

他不就是唱了几分钟的歌吗？</p>

怀揣着疑问，马库拉格之主本能地打开了留声机，他刚才的歌声从里面飘了过来。</p>

他倒要听听……</p>

“……”</p>

留声机开动了，在那无比严肃的，无比正经的，宛如多恩的岩石城堡般坚固的，宛如泰拉的历史般厚重的，来自于马库拉格之主的歌声中，一个无形的浪潮开始席卷过整个房间。</p>

扫过一片狼藉的餐桌，扫过砸磨着嘴的康拉德。</p>

扫过……</p>

“呼……呼……”</p>

在他的歌声中。</p>

基利曼躺在了地上。</p>

此刻，正睡得香甜。</p>

在马库拉格人那轻微的呼噜声里面，只有那一板一眼的，单单是听一句，就能让人眼皮子直打架的歌声，在一遍又一遍的，回荡于整个房间之内。</p>

Wir sind des Geyers schwarzer Haufen， heia hoh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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