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在不屈真理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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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屈真理号上

作为一名效力于人类帝国的基因原体，康拉德—科尔兹从未试图掩饰过他对于不屈真理号那发自内心的厌恶感。</p>

他虽然并未特意的诋毁过这艘战舰，但只要有所机会，他就不介意向任何人表达他对于那艘古老旗舰，以及所归属的军团和原体的轻蔑态度，这甚至在不少的公开场合中造成了他人的困扰，但午夜幽魂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在乎。</p>

事实上，同为人类之主的血脉子嗣，康拉德对于庄森的厌恶堪称是匪夷所思的，卡利班的雄狮在午夜幽魂最厌恶之物的排行榜上名列更是述说他是一名泰拉老兵，甚至是更为古老的身份。</p>

当他开口的时候，其余几人都不自觉得变得更为尊敬了起来。</p>

来自于格拉玛耶的战士摇了摇头，他并没有发火。</p>

“你知道的，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阿斯特兰，我只是在阐述我这里的情况，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我能理解原体的这个举动，以及他在举动背后的深意：这是必要的应急措施，不是吗？”</p>

“……”</p>

阿斯特兰没有回话，他只是粗重的哼了一声，反倒是那两位卡利班的新兵，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p>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p>

“但是两百人是不是太少了：我毫不质疑卢瑟阁下的能力，但是任何能力都是需要一定的硬性条件来支撑的，如果情况真的糟糕到了那个需要卢瑟阁下扛起大旗的地步的话，那最起码，我们也需要提前给他更多的支持。”</p>

“更多的支持？”</p>

还不等那位烟嗓的格拉玛耶战士回话，阿斯特兰不满的声音就已经在走廊中久久的回荡了。</p>

“他带走了二百人，二百从神圣泰拉和格拉玛耶上走出来的资深战士，这些人足以扭转任何一场战争或者任何一场战斗的局势，足以征服一个世界，撼动整个银河，如果这还不够的话，那只能说明我们的原体给与卢瑟的信任，从根本上来说就是错误的。”</p>

“而对于他的错误决定，我不会有丝毫的惊讶。”</p>

“……”</p>

也许是这些话语之中的反逆精神实在是过于明显了，一时间，没有任何人对于阿斯特兰的话语有着任何的反应：即使是一直蹲在通风管道中的康拉德，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虽然并不喜欢庄森，但这不代表他会乐于见到庄森的子嗣对他恶言相向。</p>

显然，走廊中有人与他保持着相同的观念。</p>

“你的话语中有着一些听起来很危险的深层意思，兄弟。”</p>

两位卡利班裔的战士几乎是同时叫了起来，而另外两个人：烟嗓的格拉玛耶战士与另一位来自于神圣泰的老兵，则是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p>

“危险，伱指哪方面？”</p>

阿斯特兰撇了眼拄在他面前的两位卡利班战士，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瞳孔之中的轻蔑：在他看来，只要他想的话，下一个瞬间，这里就会有两颗人头落地。</p>

这些卡利班人还是太嫩了。</p>

阿斯特兰眯起了眼睛，他不急不慢的继续这个话语。</p>

“难道我说错了吗，将整个军团的希望寄托在卢瑟，一个连暗黑天使都不是的人身上，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哪怕这个决定是原体做出来的，那也是错的，只是这个错误被上升到了原体级别的错误而已：它不再是一个错误，而是一场可能的灾难了。”</p>

“卢瑟甚至称不上是我们的战斗兄弟，如果不是曾和庄森并肩作战的话，你觉得他会有机会站立在这艘船上么？我不否认他的能力，但支撑他走到这一步的，更多的是幸运，我们不能把军团的命运寄托在幸运之上。”</p>

“或者说，我们为什么要把军团的命运，寄托在一个连阿斯塔特都不是的人的身上？”</p>

阿斯特兰的话语宛如挥舞的利刃一般，在两名卡利班战士的联合中划出了一道裂隙，那名先发难的卡利班战士明显被话语中的那些有关于卢瑟的结论所说动了，他的沉默象征着自己的退让，而反倒是那个一直维系着沉默的卡利班人，突然开口。</p>

“你根本不了解卢瑟：我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我见证过他在大骑士团里的战斗身姿，也许卢瑟能走到今天的确是需有一些运气，但他的能力是要胜过银河中的绝大多数人的，他未必不能扛起原体所寄托的重任。”</p>

“而且，原体一定是因为一些更深层次的理由，才会将这一切都寄托在卢斯的身上，我相信我们的基因之父的深谋远虑。”</p>

“更深层次的理由？”</p>

阿斯特兰轻蔑的笑着，他扫视着面前这两名已经在观点上发生了分歧的卡利班人，沉默了一下，才吐出了一个更为重量级的结论。</p>

“我倒是觉得，并不存在什么更深层次的理由，毕竟，庄森只是帝皇所委任给我们的统帅，而不是比我们更高级的存在：难道他就不能犯下一个错误？比如说，因为因为那已经过时的信任，而将重任错误的交给了一个错误的人么？”</p>

“……”</p>

如果说之前的话语，还是有些隐晦的话，那么这个观点就实在是过于的明显了：别说两位卡利班的战士了，就连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格拉玛耶人与神圣泰拉人，都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颅。</p>

“慎言，阿斯特兰。”</p>

烟嗓的格拉玛耶战士率先开了口，他看起来和阿斯特兰有着私人之间的友谊，但这句劝告也只是迎接来了一句毫不留情的回击。</p>

“有什么需要慎言的？”</p>

阿斯特兰咬着牙，他的观点是如此的坚定。</p>

“难道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我的兄弟：作为一位战争统帅，作为我们的上司，我们的原体完全不合格：如果他真的能够驾驭住战争这门艺术的话，我们完全不必要站在这里，讨论一个对于军团来说最为悲惨的未来，讨论是否要将军团的未来寄托在一个只接受了一半改造的老人身上。”</p>

“本就是庄森造成了这一切，不是吗？”</p>

阿斯特兰的语气倨傲，但一时之间，竟没有人能够反驳他。</p>

“……他毕竟是原体……”</p>

格拉玛耶裔的战士也没有直接反驳他，他似乎在叹息，而这种叹息本身似乎就是对阿斯特兰某些观点的默认姿态，至于那两位卡利班人，他们看起来已经有些气的发抖了：如果不是实力过于悬殊，也许这里已经爆发一场流血的格斗了。</p>

“原体又如何？”</p>

阿斯特兰笑了一下。</p>

“对于我们来说，对于暗黑天使来说，基因原体难道就是高不可攀的吗？别忘了，我们可是曾经在帝皇麾下作战，以人类之主的命令为尊的，我们与帝国的旗帜等重，与禁军并驾齐驱：我曾亲眼见证过那个辉煌的时代，那个只有第一批阿斯塔特战士的时代。”</p>

“尽管在那时，所有的阿斯塔特加起来才只有五千人。但是我们远比现在的军团更为荣耀，高贵，更配得起第一军团的名号：看看现在的我们成为了什么？所有的军团所在大远征的舞台中央争夺着他们的荣誉与传奇，而我们却只能在银河的阴影中，担心着我们整个军团的命运，担心着下一场战争会不会杀死我们？”</p>

“你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我的兄弟，自从庄森回归以后，我们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他还没有成为一位能够适应银河战争的统帅，而我们正在用我们的鲜血与未来，替他补交这份沉重的学费。”</p>

格尔玛耶的战士摇了摇头。</p>

“行了，兄弟，我一直知道你对于我们的基因原体有着不满，但这毕竟是公共场合，你还是应该注意一下你的话语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大战当前，稳定为重。”</p>

“你也在为了庄森着想？”</p>

“……”</p>

闻言，烟嗓的格拉玛耶人只是沉默了一下。</p>

他并没有欺骗自己的内心。</p>

“我承认，庄森也许并不是我们所经历过的最好的指挥官，我也曾为军团的现况感到过担忧，但眼下的局势是，我们的一切担忧无论再正确，都是毫无意义的：如果不赢下下一场战争的话，你的抱怨就会像怀言者的经文一样无用。”</p>

“……”</p>

阿斯特兰沉默了一下，他没有继续回击，只是用轻蔑的目光瞥了一眼旁边那两位保持着压抑与沉默的卡利班战士，就像在观摩着两柄锈迹斑斑的老剑。</p>

“你现在应该主动去认罪，阿斯特兰：你在用你的话语亵渎原体的神圣，你的这种行为在任何一个军团中都是不被允许的：帝皇和原体都不会原谅你的冒犯之语！”</p>

之前那名对于卢瑟的安排表达了支持的卡利班战士，此时顶着一张愤怒的面容，朝阿斯特兰低沉的咆哮着，而在他身旁，那名对卢瑟似乎没有什么信心的卡利班人，则没有继续支持与他来自于同一个世界的战斗兄弟：立场与观念的不同就是通过这种细微的小动作，清晰的表达了出来。</p>

“认罪？认什么罪？”</p>

阿斯特兰笑了笑。</p>

“承认我说的是实话，还是说当你无法用逻辑上的武器来击倒我的时候，你只能用这种无能的愤怒来作为对于我的回击？”</p>

“你……”</p>

“够了。”</p>

那来自于阴影之中第五个声音打断了争论：那是在此前一直都没有发话的，另一位来自于神圣泰拉的战士，在他的面前，哪怕是阿斯特兰，都保持着一定的尊重，更不用说其他人了。</p>

“既然这个命令已经下达了，那我们再为之争辩也毫无意义，比起这些，我们不如思考下一场战争会在何时爆发：原体的征召令想必很快就会下达了，你们对于这件事的态度才应该是更为重要的。”</p>

“有什么态度不态度的？”</p>

烟嗓的格拉玛耶裔战士摇了摇头，他的声音有些苦涩。</p>

“都到了这一步了，我们难道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庄森也许的确不是那么的完美，但这并不是我们反抗军令的理由，你觉得呢？”</p>

他反问着那名一直沉默的神圣泰拉战士，并得到了一个点头。</p>

“我不在乎这些事情：无论是在帝皇的麾下还是在原体的麾下，我的眼中都只会有我的职责，除了下一场战斗该如何进行之外，我不在乎你们口中的任何一件事情。”</p>

“让人赞叹的态度。”</p>

阿斯特兰短暂的应和了一下。</p>

“那么你呢，阿斯特兰：对于原体的征召令，你是什么态度？”</p>

“我能有什么态度？”</p>

阿斯特兰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了过去，他只是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宝剑，用一种充斥着无奈与倨傲的语气，回答着他的战斗兄弟们。</p>

“哪怕我再怎么不满，战争也马上就要到了：事已至此，我唯一的选择不就是拔剑战斗，然后去捍卫我们仅剩的这点荣誉吗？”</p>

“选择？”</p>

“打呗，还能有什么选择？”</p>

阿斯特兰那轻巧的苦涩话语在走廊间回荡着，而迎接他的，则是一股共同的沉默，这股沉默并不是因为拒绝，而是因为认同：在这场短暂的争吵与围观之后，参与会谈的五名暗黑天使，终于在一个问题上达成了毫无芥蒂的默契。</p>

这五名立场、心态、以及对于原体和卢瑟的评价都无法保持完全一致的战士，这五名整个第一军团的缩影，也许只有在这个问题上才能保持一个相同的态度。</p>

无论他们到底认不认同接下来的那场战争。 也没有人会选择逃避。</p>

——————</p>

“毕竟，对于这些阿斯塔特战士来说，迎接战争的勇气只是一种最基础的标配而已，暗黑天使在这方面尤甚，他们并不比发狂的太空野狼谨慎多少。”</p>

“他们为战争而生。”</p>

九头蛇的领主用着诗一般的话语念出这些语句，却只引来了午夜幽魂那深深皱起的眉头，与厌恶的心态，而阿尔法瑞斯对此没有丝毫的介意，他甚至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快乐：任何一个与康拉德处了一段时间的人物，都会不自觉的用这个诺斯特拉莫人的难受，作为自己的快乐源泉。</p>

毕竟他实在是太欠揍了。</p>

“不过，话又说回来。”</p>

阿尔法瑞斯摸了摸自己光滑的额头。</p>

“五名战士，一名旗帜鲜明的反原体，一个责任为重，对于原体感到失望的格拉玛耶裔，两个卡利班人，但是一个对于原体和卢瑟深感信任，另一个却有别的想法，再加上一个除了战争之外什么都不关心的泰拉老兵……”</p>

“仅仅是五个人，却能分出五种观点？”</p>

“庄森也算是自作自受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