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2章 一切尽在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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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薄薄的冰层被马蹄践碎，溅起冲天的水花。</p>

喘着粗气的战马越过狭窄的溪流，冲向对岸。</p>

马背上的骑士脸色狰狞无比，杀意冲天而起。</p>

正在修理牲畜圈舍的牧人看了，呆呆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好……好多骑兵！</p>

大地似乎已经不堪重负，满是痛苦地抖动着。</p>

东边的地平线上，烟尘漫天而起，黑压压的影子如水银泻地一般，充塞了整个诺真水汊。</p>

有经验的牧人都能从大地的震颤以及马蹄声的密集程度，大致判断来者的人数。正在修理圈舍的牧人已经五十多岁了，一生中见过很多次大规模的骑兵冲锋，他感觉这群来势汹汹之人很可能不下万骑。</p>

他下意识呼喊了起来，冲向自家马匹。</p>

妻子儿女也冲出了帐篷，呆呆地看向来犯之敌。</p>

骑兵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了。</p>

蹄声震耳欲聋，尘土几乎遮蔽了半边天空。冲在最前面的一些人甚至身披铁铠，如同一排排移动的钢铁丛林。</p>

军旗呼啦啦作响，战马的嘶鸣与骑士猛然爆发出的呐喊交织在一起，直让人灵魂颤栗。</p>

或许——来不及逃跑了。</p>

牧人双腿一软，跌坐在地面。</p>

他是幸运的，他们一家都是幸运的。</p>

庞大的骑兵集群从他们北边不远处呼啸而过，冲向了西边的河滩，那是五原郡公拓跋翳槐的驻地。</p>

骑兵浪潮仍在前涌，汹涌狂暴，一阵接一阵，一浪连着一浪。</p>

牧人似乎都闻到了空气中的铁锈和汗水的味道。</p>

他知道这是错觉。轻轻摇了摇头后，他把目光投向西北，口中轻声呢喃：“单于完了。”</p>

东边明明有对单于最忠心的乌洛兰部戍守，怎么就突然让这支骑兵冲过来了呢？</p>

乌洛兰在哪里？被击溃了吗？</p>

贺兰氏的贵人此刻正暴怒无比，与忠于单于的部落厮杀，还能有人过来救援诺真水汊吗？</p>

牧人的问题也正是拓跋翳槐想问的，很遗憾，没人能回答他。</p>

当狂暴的骑兵浪潮打破原野的宁静，轻而易举地粉碎了他匆忙组织起的两波反冲锋时，翳槐知道一切都完了。</p>

王氏那个贱妇本就实力强劲，如果贺兰蔼头还在，那么或许还能抵挡一番，并等来大梁朝廷的居中调解。</p>

可蔼头被他杀了！他实在咽不下那口气。</p>

贺兰部的贵人匆忙逃离诺真水汊，回自家部落召集兵马。</p>

翳槐知道，他冲动了，也欠考虑。</p>

杀了贺兰蔼头，就该趁势进兵，吞并其部落，但诸部大人对他这种行为惊骇无比，短时间内意见不一，争吵不休。</p>

这就是冲动的下场。</p>

说白了，这不是一次蓄谋已久的夺权，而是暴怒之下的激情杀人。</p>

有了一些部落投靠过来后，他慢慢变得自满，渐渐看不清形势，再加上舅舅太不给面子，动辄打骂羞辱，他实在忍不下去了，于是趁机埋伏亲信，将舅舅及其亲随包围诛杀。</p>

消息不出意外地传了出去，整个意辛山以北顿时乱了起来。</p>

就在最近半个月，小规模的战斗已经展开了。诸部大人在反复争吵之后，最终形成了统一意见：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能与贺兰氏及其亲信打一仗了。</p>

但今天是怎么回事？</p>

东边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汹涌澎湃，箭矢破空声铺天盖地。</p>

拓跋翳槐仿佛看到王氏那个贱妇在隔空讥笑他。</p>

“大单于，走吧！”恍惚之中，亲信们奔了过来，七手八脚将他扶上马背。</p>

但好像有点来不及了。</p>

北边、南边都有了漫天的烟尘，而西边则是一望无际的沼泽——以往是水草丰美的宝地，而今却是死亡天堑。</p>

骑兵洪流快速推进，很快淹没了拓跋翳槐的金帐。</p>

金帐便如同那洪水中的大树一般，狠狠粉碎了几次浪潮后，最终轰然倒地。</p>

大梁开平四年（330）十月三十日，代国太夫人王氏遣镇西大将军郁鞠率万余骑，自东木根山西进，趁着意辛山内乱的良机，突袭诺真水汊，斩拓跋翳槐，戮其全家上下数十口，包括翳槐刚出生数月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斩草除根得非常彻底。</p>

翳槐死后，意辛山诸部树倒猢狲散，大部投降，少部分远遁他乡。</p>

这个时候，大梁朝廷改封拓跋翳槐为率义公的诏书还在半路。</p>

义从军、落雁军才刚刚渡过黄河，往盛乐、五原方向前进。</p>

封拓跋景为五原郡公的使者甚至还在太原。</p>

结果一切都结束了，局势变幻之快，让人目瞪口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