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5章 赌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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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温不由得看了袁耽一眼。</p>

这可真是不得了！</p>

若把这些人发动起来，力量不可小视。</p>

客商一时间愣在了那里，竟不知说些什么。</p>

袁耽不以为意转对桓温说道：“陛下冬月初就要南下广成泽了，你去不去？”</p>

“自是要去的。”桓温说道。</p>

袁耽先是笑而不语，又道：“你若发达了，以后可要照顾我啊。”</p>

“小小的黄沙典事罢了，终日忙于庶务。”桓温叹了口气，说道：“依着我本心不如留在凉州，还有建功立业之机。实在不行，去南安亦可。”</p>

“会有机会的。”袁耽随口说道。</p>

南安太守姚弋仲今年再攻杨难敌，调集南安、略阳、阴平三郡氐羌数万众，大肆围攻。</p>

年中的时候，三战三胜，难敌狼狈逃窜，姚弋仲一路追击。</p>

后来打了几个月，再无大的战果，原因是山道难行，粮草补给困难，而杨难敌所守之城塞又险固无比，只能退兵。</p>

不过，经历了连续几年的厮杀，朝廷出粮帛、器械，南安等数郡杂胡出兵，已经把杨难敌耗得油尽灯枯。</p>

最大的破坏是经济方面的。</p>

敌人一来你就跑，固然让他们无功而返，但对农业生产破坏极大。</p>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p>

所以，杨难敌内部现在也是暗流涌动，要求投降的声音越来越大。</p>

无奈朝廷以其降而复叛为由，拒不接纳——不止对大梁降而复叛，当初被刘汉打得狼奔豕突，一度投降，后来又叛。</p>

姚弋仲更是遣人散播消息，杨难敌屡降屡叛，大梁天子震怒，非欲得其首级不可。</p>

杨难敌罪止一身，无涉其他，若有忠勇之士执其本人及宗党首级，以地来降，立授正五品职官。</p>

条件开得非常优厚，机会难得。</p>

若在以前，愿意杀杨难敌来降的人可能不是很多，但在连续打击数年之后，再多的忠心也消磨得差不多了。</p>

谁敢保证明年梁军会不会打过来？若打过来，日子怎么过？</p>

杨难敌死期不远矣。</p>

“官人，收好了。”片刻之后，一苍头上前，躬身行礼道。</p>

“拉走吧。”袁耽吩咐道。</p>

说完，又看向客商，问道：“你方才说，带的钱绢不多，那么如何做买卖？以物易物？”</p>

“以物易物也难。”说到老本行，客商叹了口气，道：“我这药材只能卖给药铺、医者，他们又不一定做买卖，只有绢、粮，铜钱都没多少。我若收了这些，还得想法子换成别的，还经常换不成，只能带着钱绢回乡。沛郡绢帛不错，我带回去的外地杂绢能值多少很成问题。粮食更是只能折价卖掉，铜钱之中，也夹杂着诸多杂钱，一不留神就被骗了。”</p>

“自汉以来，不都是这么做买卖的么？”袁耽问道。</p>

“话是这么说……”客商道：“可若铜钱充足，天下做买卖的人再多一倍，寻常事也。买卖的货品怕不是能多出十倍，便是朝廷十五货一课税我等亦心甘情愿。”</p>

“原来如此。”袁耽点头道。</p>

阳夏袁氏也做买卖，主要是他已过世的父亲那一辈。</p>

不过袁氏只卖，很少买。</p>

卖的都是自家庄园产出的用不掉的粮帛果蔬，多在附近市集中出售，不会走远。</p>

到了他们这一辈，多忙于仕途，却不太关心此事了。</p>

况且，度田中也损失了不少农田、庄客。也就他们袁氏资历老，永嘉年以前就已经是陈郡豪门，拿出的地契多为晋惠帝、晋武帝时期，甚至曹魏年间的都不少，因此还可维持家门。</p>

“你等此番前来坊市，所为何事？”袁耽又问道。</p>

“登记谱牒。”客商说道：“登记完了，便有一铺面。以后洛阳县地界上多于十万钱的买卖，都只能在坊市做。去外间私下买卖，恐要被抓。河南县也有一坊市，在城西，一般无二。”</p>

“于坊市买卖，便于朝廷纳钱么？”袁耽下意识说道。</p>

“恐有此意，但听闻还有其他妙处，我却不知了。”客商说道：“其实朝廷若置商税收钱，倒也没什么。当务之急是多铸些铜钱，没有钱，真不好做买卖。”</p>

袁耽点了点头，临走之前问道：“下月你去广成泽么？”</p>

“去。”客商愣了一下，迟疑点头。</p>

“别怕，去了广成泽我也不敢赌。”袁耽大笑，转身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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