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还能如期开业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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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经理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拿起桃酥时，酥皮簌簌落下，露出蜂窝状的金黄内心。张峰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看见对方咬下桃酥的瞬间，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34；仓储中心？你们这超市……&#34；刘经理的钢笔悬在合同上方，墨迹在日光下凝成细小的黑珠。秘书突然推门而入，胸前的工牌晃得张峰眼花：&#34；刘总，恒江那边经销商打电话，说断货了。&#34；

张峰感觉后颈汗毛倒竖。他掏出连夜拟定的合同草案，手指在&#34；预付款比例&#34；一栏重重划过，纸张发出锐利的摩擦声。窗外传来卡车发动时的轰鸣，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

&#34；如果我们有仓储，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34；张峰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34；我们可以预付三个月货款，保证贵公司的现金流。&#34；他看见刘经理的喉结上下滚动，钢笔尖在纸面游走时，墨迹洇开了合同下方的恒江地图。

租赁厂房的卷闸门升起时，惊起一群白腹麻雀。张峰和王雪芬踩着满地碎玻璃碴往里走，月光从破碎的窗户斜射进来，在积满灰尘的地面划出光路。王雪芬用红蓝铅笔在图纸上标记货架位置，铅笔芯折断时发出细微的&#34；啪&#34；，她发梢沾着细碎的木屑，像撒了层金粉。

&#34；这里放快消品，那边是生鲜冷链。&#34；张峰用脚丈量着空间，皮鞋印在水泥地上留下清晰的痕迹。他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珍珠。远处传来守夜狗的吠叫，惊得房梁上的蛛网簌簌发抖。

&#34；峰哥，你看这个。&#34；王雪芬突然举起铁皮盒，盒盖上&#34；恒江食品厂&#34；的红漆已经斑驳。她打开盒子时，酸辣的香气像条蛇钻进张峰的鼻腔。月光恰好照在腌萝卜干上，晶莹的糖霜泛着微光。

张峰拈起萝卜干放进嘴里，脆爽的&#34；咔嚓&#34；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咀嚼时腮帮鼓动的节奏，和远处打桩机的闷响奇妙地共振。&#34；这个能行！&#34；他掏出手机，屏幕蓝光映得脸颊发青，&#34；明天让设计师在平面图上加腌菜专柜。&#34；

守夜的老周突然晃着手电筒出现，光柱扫过他们时带起细小的尘埃。&#34；都几点了还不走？&#34；老周用钥匙串敲着铁门，铜铃铛发出沉闷的&#34；铛铛&#34；声。王雪芬把图纸卷成筒，月光照亮她小臂上的瘀青——那是上周搬货时被纸箱划破的。

&#34；等超市开业那天……&#34；王雪芬挽着丈夫往外走，夜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34；会不会有顾客排队抢购？&#34；

&#34；肯定会有。&#34；张峰握紧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茧子。他们走过满地玻璃碴时，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道即将交汇的河流。远处传来火车汽笛的长鸣，震得厂房的铁皮屋顶簌簌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