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飞蛾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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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余生的短暂庆幸，很快就被更加沉重的现实感所取代。瘫坐在荒凉戈壁上的众人，望着那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天空，心中都弥漫着一股深深的……失落和无力。

饕餮……仅仅是误入其外围领域，就让他们差点全军覆没，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共工……那位喜怒无常的上古水神，更是以绝对的漠然姿态，将他们的决心和挣扎视为“水面泡影”，仿佛他们的生死存亡，与祂而言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尘埃。

还有那在风暴中惊鸿一瞥的神秘金龙，其力量虽然帮助了他们，却也展现了另一种层面的、遥不可及的强大……

更别提那个尚未真正露面，却已搅动风云、让无数强大存在为之奔走的……蚩尤！

他们口口声声说着要阻止蚩尤复苏，要守护这个世界，要唤醒同胞，要找到云若青……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无论是上古的凶兽，还是远古的神只，其实力都远远超出了他们目前的层次。他们这点力量，在这些动辄毁天灭地的存在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

“呵……呵呵……”陆可凡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苦涩和……一丝迷茫，“我们……是不是……有点太自不量力了？”

他靠在冰冷的岩石上，看着自己那双曾经因为力量暴涨而充满自信的拳头，此刻却感觉……如此的无力。

“阻止蚩尤复苏？就凭我们几个？”他摇着头，“连饕餮的一个喷嚏（虽然饕餮没打喷嚏）都差点把我们团灭了！更别说共工那种级别的存在了！我们……简直就像……飞蛾扑火！”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匕首，刺中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内心。

柳织嫣低下头，默默地抚摸着怀里昏睡的小白，眼中也充满了迷茫。她只是想和心爱的人过平静的生活，却被卷入了这场她根本无法理解、也无力抗衡的纷争之中。未来……真的有希望吗？

林婉儿也沉默了。她抚摸着胸前的魂契之戒，虽然戒指的力量带给了她希望和指引，但刚才面对饕餮时的那种绝望感，依旧让她心有余悸。引星者……这个听起来无比重要的身份，真的能改变什么吗？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所谓的使命和羁绊，是否也只是……一厢情愿的幻想？

就连一直面瘫的夜影，此刻也微微低下了头，隐藏在刘海下的银灰色瞳孔中，似乎也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他或许早已习惯了黑暗和杀戮，习惯了在刀尖上行走，但面对这种如同天堑般的实力鸿沟，即便是他，恐怕也难以保持绝对的冷静。

气氛，一时间沉重得令人窒息。

只有萧子然……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枚苏水墨赠予的、形状如同弯月般的“沧海月”玉佩。

玉佩入手温润，散发着淡淡的水蓝色光晕，仿佛蕴含着江南水乡的温柔和……佳人的期盼。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玉佩上光滑的纹路，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那一丝精纯的水系血裔能量，以及……那份沉甸甸的、属于她的信任和……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

他的目光变得异常温柔，也……异常坚定。

是的，他们很弱小。

是的，他们面对的敌人如同高山般难以逾越。

是的，他们的挣扎或许真的如同飞蛾扑火。

但是……

那又如何？

萧子然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在藏书阁中看到的、关于血裔先祖的记载。

他们这一族，生来就背负着诅咒——不老不死，却被世界遗忘。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悖论，一种游离于生死之外的孤独。

对于普通人而言，死亡是终结，是尘归尘，土归土，或许还能留下一些被亲友铭记的痕迹。

但对于血裔而言……死亡，并非终结，而是……**湮灭**。

是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仅仅是肉体的腐朽，更是……所有非血裔存在的、关于你的一切记忆的……彻底抹除！

你存在过，但又仿佛从未存在过。

你爱过，恨过，奋斗过，牺牲过……但最终，除了寥寥无几的、同样被诅咒的同胞，没有人会记得你。你的名字，你的故事，你的喜怒哀乐……都将化为虚无，如同从未出现在这个时间长河之中。

这，才是血裔一族最深沉的悲哀，也是他们……最独特的宿命。

正因为如此，对于“生”与“死”，对于“存在”与“虚无”，血裔的态度，与凡人截然不同。

他们或许会畏惧“湮灭”，但他们更在乎……**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