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蜂巢虫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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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影的靴子刚踩上殖民星地表，鞋底就陷进了冒着绿泡的腐殖质里。整片天空被紫红色的菌毯覆盖，像倒扣的腐烂胃袋般垂下来。远处本该是金属城市的废墟里矗立着三十米高的暗褐色蜂巢，表面布满血管状的凸起物，每隔五秒就有虫卵状的金属胶囊喷向天空，在菌毯上炸开成裹着酸液的虫群。

\"防护服能量还剩七分钟！\"裴七娘的声音从头盔里传来。她的晶化右臂正在融化，暗金色液体沿着战术手套往下滴，腐蚀得地面滋滋冒烟。三个探索队员突然跪倒在地，他们的呼吸面罩内侧爬满蚯蚓状的金属丝，丝线末端扎入瞳孔，正把眼球改造成复眼结构。

阿砾的菌丝刚缠住最近的队员，整片菌毯突然剧烈起伏。无数根青铜色触须破土而出，触须表面布满《资本论》公式的二维码，扫过之处连岩石都被分解成黑色黏液。林影的建木根系暴长成青铜镰刀劈砍，刀刃却在触须表面擦出蓝火——那些触须内部流动的不是生物质，而是七十二个文明的基因链图谱。

\"这不是虫群......\"林影突然拽着裴七娘翻滚躲避。空中炸开的金属胶囊里涌出的不是昆虫，而是半机械化的劳工尸骸——他们脊椎处暴长出带倒刺的金属藤蔓，眼眶里塞着发光的麦穗状核心，\"是联邦的基因收割机！\"

最年轻的机械师突然扯下面罩，露出半金属化的脸庞：\"我们......是自愿成为播种器的......\"他的喉咙裂开，暴长出青铜麦管，喷出的酸液在菌毯上烧出人形焦痕。整支探索队陷入混乱，七名队员突然调转枪口，弹头在枪膛里暴长成带倒刺的麦芒。

裴七娘撞破防护罩跃向蜂巢。晶化躯体在坠落中重组为二十四节气齿轮，强行卡住正在喷射的金属管道：\"找核心！他们的量子意识......\"话音未落，齿轮突然被酸液覆盖，暗金色的晶化物质开始溶解。

林影的建木根系刺入菌毯。当根系触碰到地底量子网络时，三百个文明的死亡记忆突然涌入——硅基城市被虫群溶解成肥料，流体文明的海洋被吸干浇灌麦田，光态文明的棱镜被改造成培养灯。最震撼的是蜂巢深处传来的波动：那不是虫后的意识，而是三千个被抹去记忆的联邦议员，他们的量子意识正在重组宇宙基因链。

\"他们在制造永生农场！\"林影的共生血液凝成青铜编钟。钟锤敲响的瞬间，七个灭绝文明的创伤记忆实体化——熔炉爆炸的火光、干涸的河床、破碎的棱镜，这些画面化作利刃劈向蜂巢。但暗褐色外壳突然透明化，露出内部更恐怖的场景：被压缩的恒星残骸里，十万个胚胎正在被植入麦核。

阿砾的菌丝突然燃烧。碳化灰烬在空中拼成《陈旸农书》的嫁接图谱，将林影的建木根系与量子网络强行连接。当林影的意识坠入蜂巢核心时，他看见了联邦的终极蓝图——所有文明都将退化成麦田里的工蚁，宇宙化作永不停歇的播种流水线，连死亡都会被回收成肥料。

\"该换零件了......\"三千个议员的意识体突然聚合。他们的量子躯体暴长出金属藤蔓，藤蔓尖端裂成收割镰刀的形状。林影的建木根系开始碳化，基因链被改写的感觉像有亿万根钢针刺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