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京中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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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安一直未曾出门，身上只穿了一件素色中衣，头发也并未梳起，只理顺了垂在肩头两侧。见李旦坐过来，她便朝里挪了挪，可李旦毫不客气地整个人都紧贴着她坐上来：“待会儿叫红泥把晚膳送到这来，这里暖炭烧得热，就不带你出门去饭厅了，免得扑了冷风要生病。”

“我不想吃，”幼安小声回了一句，又觉得这话很像极亲密的人在闹小脾气，又补了一句，“我不饿。”

李旦神色如常：“没关系，孤饿了，你陪着孤就好。”

幼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她早该想到，李旦向来就是这副脾气，看着温吞随意，其实是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都不会丝毫改变自己的想法。

李旦斜倚在床榻一端，跟幼安几乎额头相抵：“孤之前跟你提过，孤已经选好了合适的正妃人选，那人你也见过的，就是孤第一次见你时，红泥提过的绿蚁，她正式的闺名，叫刘若锦。”

幼安低头想了片刻，才记起来自己是在跟安如今一道去慈恩寺那次，见过刘若锦，只记得是个面容爽朗的女子，其他的再无更多印象了。

李旦见她不答话，便只管说自己的：“她不想嫁人，孤不想娶妻，凑合在一处，算是各取所需。现在只有一点小麻烦，她的祖父是刑部尚书，有人疑心孤选定她，是因为有心插手刑部的事务，不过这点小麻烦，孤会想法子解决的。”

幼安这时才留意，原来刘若锦的出身，虽然算不得累世高门，却是十分端正清白的那种，毫无污点，最适合给皇子皇孙做妻妾的那一种。她想起大明宫中削尖了头想嫁给李旦的那些人，忍不住问：“刑部尚书家的小姐，怎么会甘愿做绿蚁？”

见她终于肯说话，李旦侧脸上的线条越发柔和，眼中却涌起一股阴郁神色：“孤从前跟你讲过，孤曾经被敌人的兵马追杀，迫不得已之下，亲手杀了负伤的侍从。”

幼安对他曾经在战场上的几件事，记得特别牢，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李旦沉声说：“她原本自幼定下的未婚夫，就是孤这个侍从。”

“那一次，有人把孤的粮草路线泄露出去，才会导致孤不得不改道潜逃。”

幼安万没想到，刘若锦身上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她第一次看见刘若锦时，便觉得她坚毅沉稳，远胜过普通的官家千金，知晓原委过后，对刘若锦反而生出发自内心的敬意。

李旦捻着她一缕细碎的发梢：“孤跟你说清楚这些，是希望你明白，孤并非花言巧语敷衍你，孤能够应允你的，一定是孤能够做到的。时势如此，孤不可能不娶正妃，但一来刘若锦对孤并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二来孤已经清楚明白地告诉过她，孤想要留你在身边，其他妻妾都是摆设而已，这已经是孤能够为你打算的最好情形了。”

虽然已经隐晦地说起过很多次，这还是李旦直白地说想要留她在身边，只是情势所迫，他不能正式迎娶她，甚至不能让外人知晓，她这个人在自己府中。

幼安伸手把自己的发丝拢回来，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地说：“殿下，我得回去。”

见李旦一怔，似乎不明白她说“回去”是什么意思，幼安又说：“我得回含凉殿，想必殿下心里对刘若锦，也有几分超过男女之情的敬重。她有她的坚持，我也有我的。”

她抬起头，双眼炯炯地看向李旦：“我的阿娘是个手艺人，殿下可知道，对手艺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