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蜉蝣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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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梵国经历的一幕幕，实际上就发生在不久之前，可不知为什么，岚天明总感觉已恍如隔世，原来魑魅停留在世间这短短的十多天里，他们已经一起经历过了那么多的事情。

接下来再见到魑魅，已经是在苍天神国了。

他永远都忘不了三天前，当他敲开魑魅的门，魑魅开心地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

穿着苏玛帝国深蓝色晚礼服的魑魅，宛如一位高贵美丽的公主，她如人间精灵一般朝他行了个标准的贵族礼仪，笑意盈盈地对他说：“参见圣子殿下。”

他忘不了她在吃烛光晚餐时，那跟形象完全不符的可爱样子；

他忘不了她托着下巴，期待地等着他播放黑胶唱片时的狡黠模样；

他更忘不了她在月光下、花丛中，臭美地托着脸笑嘻嘻地对他说：“猜猜我在哪儿？”

摩天轮里，当她听完威尔和海丽的故事，她说，爱情是要从两个陌生人变成最亲近的亲人，如果没有刻骨铭心的经历，没有办法成为灵魂伴侣。

但是，刻骨铭心说起来简单，现实中又该付出怎样的牺牲与痛苦？

所以她说两个人之间，总归还是要有缘分才行。威尔和海丽，恐怕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

那天晚上，她在月下轻舞，衣袂飘飘，倾国倾城。

那天晚上，她问他，知道蜉蝣吗？

她对着月光，轻轻念着《蜉蝣之羽》的诗句。仿佛她自己就是那一只无意来到人间的蜉蝣，那只朝生暮死的蜉蝣。

也正是在那时，他才突然明白，其实她早已走进了他的心里，只是他迟迟未曾发现而已。

所以他对她说，他会不舍。

当她双手温柔地托着他的脸，望着他的目光深情而又悲伤的时候，他的心也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

第二天也是最后一天的游玩里，她尽可能地想尝试更多的人间乐趣，可是短短一天的时间，又能品尝出什么滋味呢？

所以这只蜉蝣累了，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安睡着等待她人生中的最后一个日出……

……

此时，坐在内廷门廊下的岚天明，已经感应到了里面苦圣人的气息波动，紧接着是魑魅那股疯狂能量在最后一刻似有不甘的猛烈爆发，然后，又被苦圣人一点点地镇压了下去。

他知道，此时的疯狂能量已经开始被封印了，魑魅已经迎来了最后一刻。

那只悄悄从水里爬到他心上的美丽蜉蝣，就快要隐没于人世间了……

岚天明低着头，耳中仿佛又传来了魑魅在月光之下的低吟。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随着这段若有若无的吟诵声缓缓消失，祭坛中，那股疯狂能量也在慢慢沉寂，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肩膀开始微微有些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她为了帮助善善而接近他，却把自己给陷了进去。而他为了善善而守护她，却守护得如此撕心裂肺，又何尝不是也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魑魅先前一直想变成一根把他和善善绑在一起的纽带，但现在看来，似乎善善才是那根把他们俩紧紧地绑缚在一起的纽带。

魑魅不在了。

那个他曾经为了善善而守护的她，不在了。

然而他的守护仍会继续，因为她走了，善善就回来了。

那么说到底，他究竟是在为了谁而守护着谁呢？

……

时间，永远不会为了谁而驻足，即使岚天明此刻安静得如同一座雕塑，他落在地上的影子也在随着时间缓慢移动着，越拉越长，最终和门廊的檐影融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