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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话音刚落,薛枭眸光一暗,浓稠深沉,似古井纵深盘旋直下的漩涡。
他的目光不可抑制地转向女人白皙单薄得可见青紫色蜿蜒血管的脖颈,顿时如灯火跳蹬到缎子上。
她好棒。
“若你为男儿,何须以身入局,径直科举去。待高中状元后,便是你娘是压在雷峰塔下的白素贞,你也可劈塔救母。”薛枭声音略沉,却是由衷赞叹。
山月垂眸莞尔,暗藏赧意:她从未被如此直白地夸赞过。
她急需什么来掩饰羞赧。
山月余光自东侧书屋中摞成小山的一堆一堆的书册一扫而过:“这便是你读书的动力?”
“是。一朝我若为权臣,怒斩天下邪路人。”
薛枭沉声:“万幸,薛长丰只致我单耳失聪,而非躯体畸形残疾,我还有入仕的机会——”
薛枭下颌微抬,示意山月:“可见窗棂前那支摇椅?”
山月看去。
小小摇椅,竹把手被盘得油润,是用了很久的物件了。
“这样小?你能坐进去?”
这椅子对薛枭而言,像个夹子,窄得离奇。而薛枭人长肩宽,缩进去,双肩就会像合上的匣门一样扣起来。
“那是我小时坐的竹椅,长大后方慢慢体悟出,只有坐得不舒服,才能读得专心。这把椅子就一直沿用了下来。”薛枭道。
山月歪头:“众人皆道你聪明绝顶。”
薛枭摇头:“我未必有你聪明。”
山月一怔,随即低头,自耳根一路红到脖颈。
她并不习惯别人的赞扬。
准确来说,她很少听到赞扬。
而今晚的赞扬,比以往二十年的,都多。
薛枭眼神落在山月红透的脖颈处,眉梢略动了动,转开目光再道:“会试前,我在那支摇椅里坐了整整三日,闭着眼,什么也没想,也没读书,每日只问自己三个问题,我是不是对那对狗公婆太客气了?我是不是给他们脸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干死他们?”
山月不觉再次莞尔。
科举考的是儒道,世人修的是佛道,偏生薛枭循的是道之道。
儒道:忍他;佛道:度他;道之道:干他。
薛枭对于仇恨,在她与水光之间微妙之处,不似她自耗心力至精疲力竭,也不似水光大大咧咧如干完了事——薛枭将仇恨消化得很好。
说起复仇,便逃不开报恩。
“秋鱼...是谁?”山月蹙眉发问:“前夜,若无她,我与水光必要死一个。她说她来报恩,可是报你的恩?”
“兰辛。”薛枭言语淡定:“是你自己积的因果福分,跟旁人没关系,那日就算我不来,兰辛也能带你们杀出去——‘青凤’训杀手的本事,比看人的本事强。”
山月恍然大悟。
原是她!
在平宁山碉楼中,让其藏在棺椁中下山,无意救下的女子!
山月感慨:“她易了容?”
薛枭点头:“江湖小技,不奇怪。”
怪不得她总觉得秋鱼怪怪的!
沉默,却又时常超乎人所预料的淡定。
秋鱼就像隐形的一样,跟在身后没有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很轻!
“她潜在我身侧,只是为了报恩?”山月不解:“真是个情深意长的好姑娘啊。”
薛枭抿了抿唇:那追下山、提醒这个情深意长好姑娘找谁报恩的鸟儿,又应该得到什么样的赞扬呢?
事实是,没有赞扬。
只有疑问。
山月反应过来,转眉:“你一开始就知道秋鱼是兰辛?”
薛枭耸耸肩:“你夫郎好赖是御史出身,这点儿官司都参不破,怎敢往南府放?”
山月不自觉地笑起来,好心纠正薛枭:“——一样聪明。”
“什么聪明?”换薛枭不解。
山月眨了眨眼:“你刚刚说...我...比你聪明...”将赞扬自己的话含糊了过去:“我说,我们一样聪明。”
薛枭也跟着笑起来:“行,我们一样聪明。”
“睡了吧?”薛枭见山月终是松弛下来,站起身,双肩放开,身形舒展:“被褥应是苏妈妈新换过的,师兄弟来此处也只会偷着喝酒,不会在此就寝——你安安稳稳睡床榻。”
山月问:“你呢?”
“你先睡,我去把灶房拾掇干净。”薛枭说完便向外走。
被褥有股淡淡的皂角香,山月将被子蒙上头,侧身向右,眼眸微阖,没一会儿便沉入梦乡,床榻外烛火摇曳,山月不知为何莫名醒来,迷蒙睁眼,却自夹竹卷帘缝隙中,见薛枭蜷在那只小小的、旧旧的摇椅中,双肩像匣门内缩扣紧,头半耷拉在肩上,如同误入狭小阁楼的巨人。
一个可怜的、被生父背叛的巨人——骨头都快折了,人怎么能舒服?
“薛枭——薛枭——”山月抿了抿唇后,轻声唤道。
大抵是真累了,薛枭并未如成婚之夜那般警觉地立刻醒来,反而微微侧过头,眉头拧成深深的“川”字,不似位高权重的御史纯臣,只是一个单纯的年轻人。
“薛其书——”山月音量拔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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